刀斧手並不可怕,難對付的是這個塗博安。若論往日,自己完全有把塗博安打倒的自信,但現在自己有是救人,又是躲箭,又是被圍毆,早就耗盡了體力,只是做困獸之鬥罷了。
塗博安一槍衝他面門刺來,姓和的把手中長長的柴棒一輪,把塗博安撞得轉了個圈。這柴棒又長又沉,打別人時方便,自己卻也奈何不了它的慣性。姓和的磕了塗博安,自己也被那柴棒帶得轉了個圈。
塗博安翻身過來,將槍頭一轉,從他後背挑過,嗤啦一聲,他背部的衣裳便划來一片,血濺到塗博安的臉色,他略眨眨眼,飛起一腳,踹在姓和的背部,姓和的一頭搶在地上,被塗博安的槍頭逼住。
姓和的躺在地上,後背火辣辣的一陣疼,他想翻身爬起來,但無奈自己稍稍動一下,後背就撕裂般的疼。疼的他呲牙咧嘴,姓和的把頭揚起一點,看到自己下顎處抵著一個銀光粼粼的槍頭。
他把手悄悄伸到腰帶處,想再摸一把飛鏢出來,但手臂被塗博安踢了一下,正好踢在麻筋兒上,他叫了一聲,捂住胳膊。
塗博安用槍頭把地上的那條麻繩編織的繩勾挑了起來,冷笑道:“準備這些有個屁用?還不是要被抓?真不如早早求饒,免得遭罪。”
平時府裡若是綁人,左不過是什麼麻繩之類的,今日用的卻是一條精鋼鐵鎖。姓和的被按倒在元熙面前,知道自己再沒有逃脫的機會了,心頭忽的浮現出一絲死士的覺悟。以死效忠,才算對的起和親王的賞識。
人群撥開一條路,兩個府兵抬了一張椅子過來,元熙坐在姓和的面前,接著火光上下打量了他一陣,不禁發笑。
“笑什麼?”姓和的覺得奇怪。
元熙道:“我笑一個瞎子,究竟是怎麼從柴房跑到這兒來的。”
姓和的一怔:“你罵我是瞎子?”
“你不是嗎?”元熙倚在椅背上,漠然望著他:“練了這麼一身好武藝,卻對一個卑鄙小人死心塌地,這不是瞎子,又是什麼?”
姓和的或許能容許元熙罵他自己,卻容不了元熙說他的主子是卑鄙小人。忽的把身子掙起來,衝元熙撲去。
塗博安把手中槍桿一輪,正正打在他膝蓋後側,姓和的身不由己,騰的跪在元熙面前,兩個府兵衝上來,把他死死按在地上。
“我才罵了你主子一句,你就受不了了?”元熙冷笑道:“你主子為了同我作對,命周玉害了上百勞工的性命,你怎麼不提?我說他卑鄙,難道說錯了?”
“有你卑鄙嗎?當初若不是你算計我主人,他也不會……”姓和的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句話,難道說自家主人是個沒根兒的男人?
“他也不會與宦官同列是不是?”元熙凜了他一眼:“萬事皆有緣由,你怎麼不問問他自己做了什麼?他殘害了那麼多無辜女子,如今只是變成太監,已經算便宜他了!”
“你想把我怎麼樣?”姓和的抬起頭,問出一個他此刻最關心的問題。
“你猜呢?”元熙笑問道。
姓和的瞪著元熙身旁的王念恩和塗博安,這兩個貨色一文一武,像兩個護法尊神似的站在衛元熙背後,一副幸災樂禍的嘴臉,當真可惡。
“有種殺了我!”姓和的喝道。
元熙搖搖頭:“想得倒美,費這麼大的勁兒,就是為了抓活口,殺了豈不太便宜你了?”
“那你想怎樣?”姓和的眉心緊蹙。
“和親王在我東林州害死上百條性命,就為了在皇上面前給我衛某一個難堪,他叫周玉炸燬礦山,無非是想斷了太子的軍餉。這點小心思,我只要把你的服罪狀子送到皇上面前,皇上自然能夠明白。”元熙冷笑道:“只可惜啊,和親王的本意是阻礙太子爺建立軍功,可現在,應該可以治他個私通敵國的罪名了。”
“痴心妄想!”
姓和的揚天大笑,忽的被一個府兵塞了一口棉花球,那府兵揪著他的舌頭,上牙堂下牙床都塞滿了棉花,又把他的嘴巴用粗繩勒住。姓和的嘎巴嘎巴嘴,原想著笑完之後就咬舌自盡,現在倒好,連嘴都閉不上了。
“姓衛的,你卑鄙!”姓和的罵道。
塗博安朗聲笑道:“王兄,你聽得懂這小子在說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