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老奴……”趙媽媽瞥了身後的秦順一眼,待到又被踢了一腳,她才慢騰騰的低下頭。
人是苦蟲不打不成,人是木雕不打不招,元熙冽了一眼,秦順會意,揪起趙媽媽,左右開弓,打了足有十個耳光,方才停下來。老太太皺皺眉,就算趙媽媽有罪,但畢竟年紀大了,像這樣折騰人,實在有點看不下去。
“秦將軍,罷了罷了,叫她說吧。”
秦順丟開手,漠然道:“老太君,您千萬別心疼,這看似雖是您衛府的家事,但說到底,也是關乎皇族的。”
老太太搖搖頭,她心疼什麼啊,自然是沒有的事兒。
“當年夫人懷到八個月的時候,正趕上老爺不在家,尤姨娘說,夫人是個罪臣之女,怎麼配的上在衛府當家?萬一生了個男孩,怕是不得了,就叫老奴蓖麻油炒了雞子兒給夫人送去,那東西是催生的,如果夫人早產,就可以誣陷夫人的孩子不是老爺的種。夫人不知道,吃了一次覺得味道好,老奴就趁機又送了幾次過去。”
衛東書合上眼睛,重重的喘了口粗氣:“接著說。”
“後來夫人果然早產,尤姨娘還是怕夫人生下男孩,就叫老奴買通了收生嬤嬤,要她們應付差事。本來夫人沒有難產,是叫收生嬤嬤硬給耽誤的。夫人一死,尤姨娘本想叫人把三小姐也掐死,但偏生這時候老爺得了訊息已經回府,所以就沒殺成。”
元熙下意識的摸摸脖子,可笑,前世只知道母親是她們害死的,卻不知道還有這麼一段遭遇。
“還有呢?”衛東書的聲音有些顫抖,看得出他是竭力忍著不發火。
“後來尤姨娘無意間發現三小姐對紫草根過敏,便讓老奴給三小姐送了幾塊紫色布料做襁褓,後來被老太太換了。”
老太太向衛東書望了一眼,這倒是出乎意料,當年她不過是覺得紫色太老氣,不像個初生的嬰兒用的,於是便換成了嫩嫩的粉色。
“再然後。”
“再後來……”趙媽媽吞了口唾沫,這要是一一說來,恐怕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清,她這會兒已經覺得口乾舌燥了,望著桌上那壺茶,饞的不行。
“小事不必說了,只說大事。”
“再後來的事情,老爺也知道了,尤姨娘買通俞姨娘房裡的丫鬟花穗兒,給大少爺的藥里加了少量烏頭,誣陷三小姐是克人的天煞孤星。後來被三小姐查了出來,尤姨娘就叫人把花穗殺了。三小姐入宮時,老太太叫富貴居做了那套紫色宮裝,吩咐是紅藍色摻著染,也被尤姨娘換成了紫草根染的。但被端王爺發現了,三小姐沒穿,這事兒就過去了。”
衛東書咬咬牙,抬頭望了元熙一眼,怒極反笑:“你這孩子倒真是命大。”
“三小姐福大命大,老天保佑。老爺,奴婢說的都是實話,沒有半句虛言。”趙媽媽磕頭如搗蒜。
“還有。”元熙冷然說道。
“還有?對對,還有。”趙媽媽低下頭,繼續說道:“後來大小姐跟和郡王那個之後,和郡王要大小姐把二小姐給三小姐的信偷出來,並在裡面加了七殺七絕散,差點把三小姐害死。因為信是二小姐的,如果三小姐死了,罪名自然落到二小姐頭上。”
“這,這是什麼時候的事?”老太太臉色倏忽變得雪白,想破腦袋也想不到,平平靜靜的家裡會發生這種事。自己心愛的孫女們會相互憎惡到這個程度。
“就是端王爺請大少爺去同州遊玩的那一次,那時宗主已經昏迷不醒。”秦順答道。
老太太打了個寒顫:“尤氏這孩子,看著沒有這麼惡啊?”
“老太君,人都是會偽裝的,尤其是住在高牆深院裡的人。”秦順踢了趙媽媽一腳:“你剛才說的,可敢畫押?”
“敢,敢。”趙媽媽連連答應。
“敢就好。”秦順說著,把旁邊記錄的筆者寫下的認罪狀子拿來,在趙媽媽指尖割上一刀,印在姓名上面。
“還,還有一件事。”趙媽媽悻悻的抬起頭:“老爺,老太太,如果我說了,能不能放了我?”
衛東書本已經站起身,見趙媽媽如此說,索性又坐下了:“看你說的是什麼了。”
趙媽媽點點頭:“尤姨娘跟族老……那個。”
衛東書眼都紅了:“哪個?”
“就是,就是那個,老爺,您明白的呀。”趙媽媽不知怎麼,老臉上竟露出一絲羞赧。
去他媽的羞赧,衛東書氣急了,一腳踹在趙媽媽肩上:“秦將軍,這不知死的老貨就拜託你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