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看不是現在就要籤,之後說話不算數就行,張娣來放心的坐了下來。
李榮發今天是和兄弟李榮華一起來的,他倆的賭坊在西街不起眼的地方,攤子也不大。平時來賭的都是住那的窮人,隨便輸個一二兩銀子,就得鬧著賣兒賣女的。
雖然也是賭坊賺了,可整天大門口有妻離子散抱頭痛哭的場面,讓他們也不舒服。明明就是欠債不還,他們只是正經討債,卻從來都是被人在後面罵得祖宗都死不安寧。
而且把這些小孩和婦人賣出去,也不是都值錢,大家都是窮人,妻兒也沒好到什麼地方去。
女的腰肥膀粗滿臉糙,只能賣出去做工,給風月場所當個婆子都沒人要。孩童也是大字不識一個,畏畏縮縮要規矩沒規矩,賣去做丫環小廝都叫不上價。
直接賣了價低,養幾年再賣誰有那個米糧銀子糟蹋,他們是打心底根本就不想要人償。
李榮發也沒讀過什麼書,平時就是個粗人,便粗著嗓子說道:“這位姐兒,我們財來賭坊就在西街,如果能讓生意好起來,多來幾個有錢的主,我們願意交三成!”
“行,你們賺的多,自然是對大家都有好處。這銀子收了也是為了造福洪州百姓,你們這也算是功德一件了。”莊柔也不管他們信不信,只要有人開這個頭,她就有辦法對付其它幾家。
“那就好,聽說姐兒和知州大人關係不一般,有什麼用得著我李榮發的地方只管吩咐,為知州大人效力我一定拼全力!”李榮發拍著胸膛表著忠心,他在意的是莊柔背後的小郡王,那可是皇親啊!
莊柔哪能聽不懂他的意思,也不解釋這個,反正她確實認識小郡王。
這兩家都談好,她便把目光看向了另外一人,此人和其它人都不同,文文靜靜年齡也不大,打扮和氣質都像個讀書人。
八成是什麼賭坊的少東家吧,可惜家裡面做這種行當,功名是沒得考了。不過多讀點書也沒壞處,以後轉行說不定就有機會了呢。
於是她便問道:“你家的賭坊在哪裡,叫什麼?”
那男子一下臉便紅了,支支吾吾半晌才解釋道:“我……我家不是開賭坊的,是豔紅院。”
“啊?”莊柔愣了愣,豔紅院應該是風月場所的名字吧,這廂房中就請了這兩種行業的人,再說名字聽起來也像。
“小民邰書方,豔紅院是家母在世時開的營生之所,去年家母過世後,便由我接了手……”鄧書方講完便低下了頭,和剛才那些老油條表現的完全不同。
陳沐風本來一直麻木的站在門邊,聽到這突然便醒了過來,幾步衝到桌前便說道:“好男兒志在四方,這種店還要守著幹嘛,我瞧你是個讀書人,關了店把姑娘散掉,去好好的讀書考功名吧!”
莊柔瞅了他一眼,介面道:“對啊,他爹是吏部尚書,叫他去求一下,就能給你個縣令噹噹了。”
邰書方猛得抬頭看向陳沐風,其它三人也震驚的看過來,這麼容易就能當官了?而且吏部尚書那可是天大的官啊!所有當官的都得巴結,沒想到這位小哥竟然如此有背景。
“不,我說的是你正經考上,這背後給官可不行,我爹會把我腿打斷的,這萬萬不行。”陳沐風的熱情被潑了一頭冷水,還知道事關全家性命和前途,趕快退了回去,不敢再多嘴了。
見他終於老實了,莊柔笑了笑說:“他這人就是這樣性子急,沒事就胡說八道。那豔紅院是誰開的沒關係,你現在可以做主便行了。”
邰書方又低下了頭,他都沒來得及高興一下,但又知道這種事根本不可能。雖然很不想做這行,但全家就靠這個生活,真不做了可能就要去街邊給人寫信和對聯度日了。
他在那低頭半聲說不出句話來,張娣來看得心急,便站起來欠個身說道:“大人,他這小子就是沒出息,書讀多了不開竅反而呆了。他娘過世後這豔紅院就總被要飯的堵門,吵著要銀子,還要裡面的姑娘去做花子婆。”
“還說什麼反正也沒生意,不如做做善事,把姑娘們都放出去嫁給他們。整天賴在門口不走,客人都嚇得沒有了。”
“今天過來也是想能不能借個官威,吃了飯說出去,也能讓那些叫花子別再來糾纏了。”
莊柔覺得莫名其妙,這叫什麼事,竟然被要飯的堵門了?
“為什麼光堵你家的門,這花麗院和其它的都沒事,你家打死叫花子了?”她不解的問道,難道這傢伙得罪了要飯的?
邰書方又氣又惱得說:“哪裡敢打過,完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要不是有幾位姐姐還是清倌人,沒有好的歸處,我都想盤出去了。”
“這幾日也有人來問價,如果行的話,我想請大人做主尋幾戶正經的人家,把那幾位姐姐收做丫環也好。”他咬了咬,突然就求道。
莊柔好好的看著他,突然問道:“你教她們識字了?”
“啊?”邰書方抬起頭,愣愣得應道:“是我娘給我請先生時,順便也讓姐姐們和我一起學的,大人怎麼知道?”
莊柔站了起來,看著他便笑道:“因為有利可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