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回家!”
人的憤怒往往由無力感滋生,張角一想到剛剛在院裡看到的,足有數十里寬的蝗群覆蓋而下,頓感無力和悲憤。想來自己村子也通知的差不多了,也顧不上更多地方,一把扔掉銅鑼,猛的調轉馬頭,朝著家裡回奔。
張角平日裡以為非凡的術法,在面對如此的蝗災時,也顯得弱小無比,風刃最多比普通人揮舞的鐮刀快一些罷了。
一刻鐘的時間,東方天際的太陽終於完全升起,可田野裡大片的粟米已被蟲群啃掉了大半個穗子了。
一個時辰過去了,儘管張角于吉和張寶用術法不停收割,張梁用乾坤袋不停的裝,幾人也才堪堪從蝗蟲口中奪下幾畝地的糧食。
因為他們不僅要甩掉爬在苗上的蟲子,還要小心地裝起來,至於乾坤袋,裝了一兩畝糧食就裝不下了。
“真造孽呀!明明再過幾日就完全成熟了,這些該死的蟲子,偏這時候來奪食!”張懷林一邊悲呼,一邊抱起一片粟苗往袋子裡裝。
于吉張角幾人也停止了收割,抱起粟苗就往袋子裡裝。因為就算收割的再快,那些沒有及時裝起來的糧食也不再是糧食了,而是蟲群的盛宴。
兩個時辰後,蟲群帶走了眼前天地中僅剩的綠意,那些樹葉還未等到金秋的蕭殺,就成了蟲群的食物。
田野上的粟苗只剩下小半截杆子了,仍然不被蟲群放過,伏在田野上仍繼續啃食。
“啊啊啊!”張角瘋了一樣衝了出去,掌心不斷噴射風刃,殺向蟲群。
于吉見能收的糧食也都收完了,也帶著張寶張梁加入了捕殺蝗蟲的隊伍。
蝗災持續了三天,給人們造成的損失卻是極恐怖的。
元平村附近的田地成了空蕩蕩的一片荒野,一些光禿禿的樹插在荒原上,顯得孤獨而悲涼。連村裡的柳林也被啃食的不成樣子,其中一顆細小的柳苗甚至成了一個木棍,直愣愣插在地上。
村裡許多人家的茅屋屋頂也不復存在,只剩下木房梁和土胚牆還聳立著。
張角等人殺了三天,死在他們手下的蝗蟲已經不計其數了,仍是有大片大片的蝗蟲聚集迴天空,再次形成一片烏雲,想要到下個目的地去。
“死吧!”張角眼裡佈滿血絲,頭髮散亂,見蟲群又聚迴天空,捏動火印,催動體內剛剛恢復的一點炁,瘋狂出手。
于吉等人見狀也跟著出手,糧食已然被吃的差不多了,那些蟲子又聚回成團,飛在荒原半空。也不用擔心火災了。
在四人合力出手下,龐大的蟲群瞬間被點燃一大片,無數被燒焦的蟲子帶著火星子撲啦啦掉落,不一會兒地上就鋪滿了一層又一層蟲屍和灰燼。
儘管火法很有效,可龐大的蟲群仍是飛走了將近一大半。
……
鉅鹿郡的百姓遭了蝗災,僅僅過了半個月,就有無數百姓吃完了家裡僅剩的餘糧,開始為生存憂愁。
張家附近又重新立起了兩座棚子,整日煮些粥米救濟附近的百姓。
這天一早,張角正在棚內熬粥,看著鍋內日益變稀的粥飯,正尋思著找那些大族豪戶要些糧食,再這樣下去,家裡的存糧經受不了幾天這樣巨量的消耗了。
“仙人救救我們吧!”
張角正想著事情,一個婦人捧著一個包裹,突然跪在面前哭泣,身後還跟著不少人。
“這是做什麼,快起來,等下粥就熬好了,大家先吃著,這幾天我再想辦法借些糧回來,我們都能熬過這個災年的,大家放心。”張角認出了眼前的人,正是自己和于吉曾帶回家的流民,現如今都是自家鄰居。
“求仙人為小兒做主啊!”那婦人仍不起身,將那包裹放在地上,不停地對著張角磕頭,淚如雨下,聲音淒厲。
“你兒子怎麼了?”
張角記得這婦人的確有個男娃娃,可愛極了。當時自己還曾抱著那娃娃進了陳家莊的塢堡,而那小娃娃也著實懂事,在張家附近安家第一天,就捧著一碗黍子粥,顛顛地跑來張家向張角拜謝救命之恩。
那婦人一言不發,面色悽白,手指哆哆嗦嗦地解開了包裹,而後又跪在地上,身軀顫抖。
“!!!”
張角看到包裹裡的東西身軀一震,手裡拿著的勺子墜落在地上,一些粥濺在身上,猶自不覺,瞳孔大張著,只覺得一股怒意直衝腦門。
郭潔看到包裹裡的東西更是慘呼一聲,嚇得抱起張茹連連後退,淚水奔湧而出,抿著嘴巴說不出一句話來。
那是一堆骨頭,一具稚童的屍骨。空洞的骷髏頭斜斜歪靠在腿骨上,盆骨已經成了兩半了,不少骨頭上還有些洞,帶著刀劈斧鑿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