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萊茵公司大樓,林弦辦公室。
趙英珺將兩張邀請函放在辦公桌上:
「楚山河要在後天舉辦《科學慈善晚宴,去年你也參加過,只是今年舉辦的時間稍微晚了一些。以往的話,基本都是在年末舉行的。這一次聽楚山河說,有位海外慈善家也對龍國、對東海市的科學發展事業非常支援,也想來參加這次《科學慈善晚宴。所以協調之下,楚山河就把這一年的慈善晚宴放到了元旦之後,這都一月中旬了。」
林弦點點頭,拿起那張寫有自己名字的請帖。
上面楚山河親筆書寫著自己的名字。
現如今,自己在東海市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不僅獲得了見義勇為青年、十佳市民這些榮譽稱號;更是加入了楚山河擔任會長的東海商會,成為了其中一名
正式會員;所以……看著這張專門對自己發出、並且還是名正言順發出的邀請函,他不禁有些感慨、有些唏噓。
去年的那一場《科學慈善晚宴,還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參加這種上流社會的晚宴。
拘謹,僵硬,還有些格格不入。
而且那時候的他,根本就連獲得一張邀請函的資格都沒有。完全是沾趙英珺的光,被帶過去蹭飯的。
偌大的會場裡,沒有任何人認識他,沒有任何人和他說話,他就是一個小透明、一個小芝麻、一個站在趙英珺後面為她擋掉跳舞邀約的工具人。
而現在。
一年過去。
物是人非,同時也是今非昔比。
他的人生髮生了巨大轉變,有好事有壞事,有收穫也有失去。
半個月前。
2024年1月1日。
元旦。
他去陵園裡,許雲教授的墓碑前,帶了一瓶酒,帶了一捧花,祭奠了一下這位故人、老師、朋友。
元旦這一天,就是許雲的忌日。
他沒有忘。
在許雲教授的墓碑上,刻著一張年輕時的許雲開懷大笑的照片。一時間恍如隔日,彷彿讓林弦看到了那張博士畢業紀念相簿上,他和季心水師徒二人一同歡笑的場景。
他在墓碑前告訴許雲,說許依依這一段狀態不錯,沒有什麼擔心的;他和趙英珺會把許依依安排照顧的很好,平時也會有專門的護士給她做康復運動、洗澡、曬太陽、換衣服等等。
隔壁病房的鄭想月也搬進了許依依的病房,兩個同病相憐的小女孩也算是相互有個照應。
「許老師,你之前的預測沒錯,人類的潛力本就是無限的,這才僅僅過了一年時間,冬眠艙的人體測試實驗就已經完成,除了失憶以外,其他絕大多數副作用都被攻克了。預計今年之內,就可以開放第一批次的冬眠艙預約,我也和龍科院的高延院長說好了,會給許依依預留下一個名額,到時候會安全的把許依依送進冬眠艙。」
「這個世界上,對許依依而言,幸福的記憶並不多,所以……我覺得忘掉就忘掉吧,一乾二淨的忘掉,對未來成功甦醒、重新開始人生的許依依而言,也並不一定是件壞事。」
「如果我那時候還活著,我會幫你照顧下甦醒並治好植物人狀態的許依依的。至於那個時候許依依是叫我哥哥、叫我叔叔、叫我老爺爺、還是給我上柱香……那就看我的造化吧。」
嘩啦嘩啦。
林弦蹲下身子,將那瓶白酒倒在許雲墓碑前的碎石上。
他知道,許雲教授生前經常喜歡喝點小酒。
別管是真的喜歡喝酒,還是借酒消愁,總歸,他經常喝酒。
咕嘟咕嘟……
傾斜的酒瓶裡,巨大的氣泡一個一個浮起,帶動瓶子裡的白酒上下翻滾,液麵逐漸降低。
最終。
還剩最後一口的時候,林弦將酒瓶正立豎起來,面對許雲的墓碑舉起來:
「乾杯,許老師。」
他仰起頭,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