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香君點點頭,攔了黃包車一起坐上車,一路上,她只問了我一個問題:“那個救了你的人是……是陳季白嗎?”
我一愣,沒想到天色這麼黑,在那個黑燈瞎火的山裡劉香君眼神都這麼的銳利,轉念一想,又不覺得奇怪了,劉香君可是百樂門的頭牌交際花,見過的達官貴人數不勝數,陳季白就算平日低調,可是早就是西平城萬千女人的夢中情人了,劉香君肯定也能認出來。
既然是這樣,我便也點點頭,只是簡單的解釋:“是他,他大哥是我的國文老師,在陸公館我見過他和他未婚妻,不過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那裡我一點都不清楚,許是有什麼秘密的任務在身,碰巧就將我救了,我們最好不要把事情說出去,免得惹禍上身。”
劉香君做了個封嘴的手勢。
——
新都會歌舞廳。
這個時候已經接近早上六點了,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歌舞廳里正好又響起了新一輪的歌舞,劉香君帶著我從門口走了進去,可裡頭來逍遙的人太多,各種各樣的人都有,一時間我和劉香君就被人流給擠開了。
活了兩輩子,我都沒進過歌舞廳,現在冒然進來,還找不到劉香君了,我有點緊張,跌跌撞撞的繞了好久,都沒能找到人,反而是被幾個喝的醉醺醺的男人猥瑣的吹了幾聲調戲的口哨。
走過一道長廊,旁邊有一扇沒合上的包廂門,裡頭嘭的響了聲,像是桌子被踹翻了撞到牆上發出的聲響,我愣了一刻,便聽到了一句怒吼:“媽的!秦蘇葉,你們洪幫吃相太難看了吧!”
本能的我朝敞開的門縫看了進去,秦蘇葉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釦子開了兩顆,露出結實的肌肉,還有肌肉上的兩道傷疤,他就坐在沙發上,雙臂往後伸,儒雅之中多了幾分凌冽。
聽著他眼前的人跟他拍桌子怒吼,秦蘇葉身邊的兄弟紛紛拔槍,他毫不在意的抬了抬手,勾唇一笑:“黑蛇,你是幫鍾大帥做事的,你想幫他爭取最大的利益,這點我清楚,但是你也不看看這裡是誰的地界?
這裡是可是陳木和的地界,他的地界我給你把鴉片弄來已經很是冒險,我北碼頭的貨被陳季白炸了你不會不知道,那一炸賠了我多少,你算的清楚?惹上陳木和不可怕,可被陳季白盯上,你和我都會掉一層皮,我要多兩成,那是保障我洪幫的權益!”
“這事兒做的隱秘,陳季白不可能知道!”
對方急了,到嘴的肥肉可不能飛了,但是要是驚動了陳季白,那連命都沒有,所有人都知道,陳季白最反對將鴉片大煙這些西洋垃圾運到大中華地區,若是被他知道了,他能將那人的祖宗十八代都翻出來炸了。
“你真的確定陳季白不知道這事兒?”
秦蘇葉把玩著手裡的高腳杯,裡頭的葡萄酒輕輕的撞擊在玻璃杯上,對付噎住了,一時間又不敢肯定。
我心頭猛跳,這些東西我可不該聽,怕被發現,我趕緊轉身往回走,可才走一步,秦蘇葉手裡的杯子咚的一聲砸到地上,打了個響指,門就開啟了,他低沉清冷的嗓音倏然冒了出來:“沈小姐,一場認識,不進來坐坐嗎?”
猛然的腳下就像是被無形的手給抓住了,我根本邁不動腿。
那和秦蘇葉吵架的矮個子也是怔住了,一臉緊張的盯著我,大聲的問秦蘇葉:“那小丫頭是誰?”
秦蘇葉悠然的起身,緩緩的朝我走了過來,依靠在門框上:“沈小姐,你說我該怎麼介紹你比較好?”
我深呼吸一口氣,硬著頭皮轉過身,儘量讓自己顯得坦坦蕩蕩:“秦先生想怎麼說便怎麼說好了,嘴反正是長在秦先生身上,只不過,秦先生該清楚的很,我最不想惹事。”
秦蘇葉笑了出聲,可笑容很冷,他朝我勾了勾手指,示意我過來,眼底殺意很重。
我擰眉,下意識的就後退了一步,我可不想火海逃生之後就這麼無辜的搭上自己的性命,可後腦勺卻被突然抵上一支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