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帶吳、李二人去房間安置,出來時,吳用給了他十貫錢以做安撫。
以前王動不明白吳用下山晃點盧俊義為什麼要帶李逵,這貨性子差、愛衝動,很容易壞事,後來才知道,之所以要帶李逵,除了因為他是宋江第一心腹,更重要的是他長相驚人,容易引起盧俊義的注意。
王動回到廚下做事,雜役周老嘆突然走過來,壓低聲音問他:“動哥兒,你可知道剛才那兩位客人是什麼人?”
王動搖頭,“不知道,您認識?”
周老嘆又湊近了一些,恨恨道:“他們是梁山上的賊人,我認得那個黑漢,諢號‘黑旋風’的,是個殺人的魔頭。”
王動鑑貌辨色,問:“您怎麼認得?”
周老嘆面露痛苦神色,欲言又止,最終長嘆一聲,道:“我一家老小都是死在他那把板斧之下的。”
“什麼?”王動皺眉,問:“為什麼?”
周老嘆苦笑,“賊人殺人哪有為什麼,憑著自己高興,想殺就殺了。”
王動沉默不語。
李逵的作風他是清楚的,殺人不眨眼,而且不管男女老少,揮起雙斧,排頭砍去,殺人全家像喝涼水,砍殺四歲孩童也絕不手下留情。
自古有“梁山一百單八好漢”的說法,但在王動看來,李逵絕對算不上什麼好漢,就是一個臭流氓而已,他諢號“天殺星”,但老天最該殺的其實是他本人。
“你想不想報仇?”王動突然問道。
“啊?”周老嘆被嚇了一大跳,“動哥兒你在說什麼?”
“我說,你想不想報仇?為你們一家老小報仇。”王動語氣平淡地重複道。
周老嘆趕緊伸手捂住王動的嘴巴,滿臉驚恐地說道:“話不要亂說,小心禍從口出!”
王動撥開他的手,不解道:“難道你不想報仇嗎?仇人就在眼前,只要一包老鼠藥……”
“你不要說了!”周老嘆打斷王動,“我什麼都沒聽到,不要再說了。”
王動冷冷地望著周老嘆,後者似不敢和他對視,眼神躲避了一下,底氣不足道:“他們會遭到報應的,朝廷不會放過他們。”
王動不再多說,心中不禁感嘆,這個世界其實也是一樣,人們希望作惡者受到懲罰,但又不想或不敢自己動手,害怕、膽怯,於是寄希望於老天爺和他人,而正是在這種觀念的縱容下,才出現了‘殺一人是罪,屠萬人為雄’的現象。
不願反抗的,永遠被壓迫,而那些個流氓賊寇,劣跡斑斑,殺人無算,最終卻搖身一變,成了萬人敬仰的英雄好漢,不能不說是個天大的諷刺。
“嗯。”王動衝周老嘆點點頭,自去忙了。
到了晚上,王動正在後廚洗碗,李逵大喇喇地走了進來,嚷著要做飯,王動也不說話,擦手去燒火,不料還沒到灶前,被李逵一拳打中背部,整個人仆倒在地,喉嚨一甜,吐了口血。
“磨磨蹭蹭的,作死嗎?”
王動一言不發地爬了起來,伸手將嘴角的血抹去,仍去燒火,李逵兀自罵罵咧咧,又要砍王動鳥頭,又要殺他全家的,見王動不敢吱聲,更加洋洋得意。
王動沉默地看著灶裡燒得正旺的火。
那火有多熱,他的眼神就有多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