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的可能性不是一點都沒有,但是基本上是微乎其微。他們那路有自幼生長在這裡,對這裡一山一水都相當熟悉的民兵隊長帶路,迷路的可能性根本沒有。要說那個民兵隊長有問題?也不太可能。軍區將野戰醫院放在這裡,就足以說明這裡的幹部肯定是可靠的。
在排除了這些可能性之外,迂迴部隊為什麼遲遲沒有到位,李子元卻是有些摸不到頭腦。但在眼下派出人去找,也是不太現實的情況之下,李子元唯一能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待,到時候視情況而定。
不過為了應對意外,李子元還是吩咐該營教導員帶著的那個連,提前做好反擊的準備。但在接到自己命令之前,一定要做好隱蔽絕對不能露頭。同時對一線阻擊陣地,適當的進行了一定的收縮,將東山上的兩個突出點和山腰都放棄了,集中兵力固守稜線部位。
李子元這麼做的原因很簡單,如果那個日軍指揮官頭腦冷靜了下來準備撤退,而迂迴部隊還沒有趕到指定位置,自己不得不提前發起反擊的情況之下。以儘可能的分散日偽軍在正面的兵力,並黏住部分日偽軍,讓他們撤的不會那麼容易。
這幾個都是東山上的要點,日軍如果想要搶佔東山,那麼這幾個要點必須都要控制住。以眼下日軍以偽軍打頭陣的情況之下,要想保持一線有足夠的攻擊兵力。那麼這幾個要點,勢必會由日軍控制。這樣,作為骨幹的日軍兵力勢必會被分散。
以日軍的戰鬥力如果蝟集到一起,勢必會影響整個戰鬥的程序,甚至會大幅度拖延戰鬥結束的時間。如果想要在短時間之內解決掉這股日偽軍,首先要解決的就是作為骨幹的日軍。那麼儘可能讓日軍自己分散兵力,就成了自己一個必然的選擇。
雖然其中位於左翼的一個突出點放棄,會給自己防禦造成一定的被動。日軍如果將一挺重機槍,運動到那個突出點上,會給自己造成極大的威脅。而且這個突出點,對於自己的側翼威脅很大。但要想讓魚咬住餌不鬆口,餌料裡面不新增一些甜頭是不行的。
儘管在行動上出現了一定的紕漏,但李子元卻依舊沒有放棄徹底打垮這股日偽軍的思路。所以他果斷的收縮兵力之後,一方面不斷的調整正面陣地的部署,儘可能的讓日偽軍自己分散一些。一方面不斷的注視著迂迴部隊應該出現的方向,以做好隨時出擊的準備。
當李子元手上的手錶指標,指向了迂迴部隊出發的五十分鐘位置上的時候。山下經過長途奔襲後,又連續作戰的日偽軍此時疲態已經顯露。別說本身就戰鬥力差的偽軍,就是日軍自己也有些支援不住。
兵法有云,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連續的突擊失敗,又被李子元像是耍猴一樣,耍了好長一段時間。在進入東山戰場之後,在陌生的環境之下又是連續作戰,已經是疲憊不堪的日偽軍,攻勢已經開始變得多少有些有氣無力。
在已經出現明顯疲態的情況之下,日偽軍開始準備同樣收縮兵力。不僅炮火支援的力度逐步開始下降,而是投入進攻的兵力也陸續開始減少。當日偽軍重新開始調整部署的時候,李子元知道自己如果還想要達成目的,就已經不能在等了。
日偽軍的攻勢已經開始減弱,並放棄了自己之前放棄的右翼一個突出點,開始逐步的收縮兵力。這足以說明山下的日軍指揮官,頭腦現在已經徹底的冷靜了下來。如果反擊的時間在拖下去,自己恐怕連一個毛都抓不到。
不管迂迴的部隊能不能及時趕到,眼下都已經到了該下決心的時候。那怕以自己現有的兵力,無法全殲這股日偽軍。但是至少也要從他們身上,撕下來一塊血淋淋的肉,讓這股日偽軍傷筋動骨,以打消日軍這種以小部隊穿插偷襲的念頭。
李子元判斷的沒有錯,山下的池田英夫少佐此時的確已經準備撤退。在進至東山腳下之後一個小時的激戰下來,遲遲未能突破山上八路的阻擊。迂迴部隊那邊也一直未能取得突破,讓他原本發熱的頭腦徹底冷靜了下來。
在身邊一箇中尉的分析和判斷下,在充分考慮到自己周邊的地形和環境之後,這位少佐閣下發現自己眼下的情況很不利。東山腳下是一個山坳的地形,而自己在兵力還有限的情況之下,無法全部控制住周邊的制高點。
現在部隊久攻不下,已經是疲態盡顯。最關鍵的是炮兵中隊那邊清楚的告訴自己,在經過前期高強度使用後,攜行的炮彈數量已經不多。現在平均每門迫擊炮剩餘的炮彈,已經不足二十枚。如果想要保持現在的火力密度,最多在有一個小時攜行的炮彈將全部耗光。
在炮彈剩餘數量已經不多,地形又極其不利的情況之下。如果繼續在這裡僵持學下去,除非能在短時間之內取得突破。否則一旦周邊八路持續增援過來,那麼自己就是困在甕中的那支鱉。
第一支增援的八路已經趕到,但八路絕對不會就這麼一支援軍的。而自己周邊的部隊,短時間增援過來的可能性沒有。甚至同時進入太行山區的幾支部隊,自己只能聯絡到兩支,其餘的則始終都聯絡不上。
因為在師團的整個戰術部署上,自己就是一枚棋子。在吸引和分散八路的注意力之後,自己原本應該做的是快速向主力靠攏。在師團的整個作戰計劃上,作為佯動吸引火力的部分,就沒有自己被困而需要解救的那一個。
這裡是八路根據地的核心部位,天知道這麼長時間過去了,還會有多少八路增援過來。現在擺在自己面前的唯一出路,就是馬上撤離向主力那邊靠攏。儘管還是有些不甘心,可關鍵的問題是,在繼續打下去後果真的很難預料,自己已經孤軍深入太長時間了。
想到這裡,這位池田英夫少佐嘴上雖說還沒有服軟。但是在部署上,已經開始陸續著手撤退。他給原本迂迴東山右翼的部隊,下達了死死纏住對面八路的命令。同時命令正面的攻擊部隊,放棄已經搶佔的兩個突出點。
集中兵力在發起一次攻擊,如果再突不破當面八路的阻擊,除了留守一部控制山腰部位擔任掩護之外,其餘的部隊立即撤下山。同時他準備抽調少量兵力,立即控制西面的兩個制高點。雖說已經下決心撤退,但是這位池田英夫少佐的這個部署,多少還是有些不死心。
儘管他的理由是以最後一次破釜沉舟發起攻擊,以掩護山下集結做好撤退的準備。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位老兄還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對於他的這個做法,其餘的幾個日軍軍官雖說不同意,但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相對於苦口婆心勸說池田英夫的日軍軍官,兩個偽軍少校雖說憑藉著自己多年與八路打交道,養成的一些敏銳嗅覺,從直覺來說已經感覺到眼下的態勢有些不妙。但日本人自己都勸說不了,更何況自己這些在日軍眼中,本來就是消耗品的人?
要是惹火了這位少佐閣下,別看自己兩個人都是少校,與人家在軍銜上是平級。可問題是自己這個少校,在日本人的眼裡價值還不如他們的一個普通士兵。要是惹火這位固執的少佐,一刀活劈了自己都有可能。所以這二位很聰明的閉上了嘴,沒有任何的表態。
官大一級壓死人,人家是少佐怎麼說就怎麼做吧。不過好在這位少佐閣下,現在總算同意撤退了,這已經是最大的好事了。也就是說山上的李子元,如果還是固執的選擇等下去,也許真的只能摸到日偽軍的屁股。
但就在日軍虛張聲勢的發動最後一次攻擊,而李子元最後的耐心耗盡,準備不等迂迴部隊到位的時候。他身邊舉著一部日軍士官望遠鏡,觀察著日軍炮兵陣地。也因為自己營長帶著的迂迴部隊,已經過了預定時間二十分鐘沒有出現,始終沒有出現而心急如焚的該營教導員。
指著日軍炮兵陣地,對李子元道:“首長,好像是我們營長他們已經趕到了。你看日軍炮兵那邊,是不是有些不對勁。除了正忙著開火的日軍炮兵之外,他們身後的少量警戒兵力好像都憑空消失了一樣。”
聽到這位教導員的提醒,李子元馬上舉起望遠鏡向著那邊看了過去。他手中的的望遠鏡倍率,遠遠高於那個教導員手中的那部日軍士官望遠鏡,所以看向目標的時候也就更加的清晰。
那位教導員說的沒有錯,此時在他的望遠鏡之中,原來日軍炮兵陣地外圍,少數的警戒兵力已經消失不見。陣地上只剩下手忙腳亂開火,以掩護日偽軍發動最後一次攻擊,而無暇他顧的日軍炮兵。
而那位拖延了整整二十多分鐘的營長,將駁殼槍插在腰帶上,渾身上下插滿了偽裝,拎著一把大刀正在帶著身邊同樣打扮的部隊,小心翼翼的滲透進日軍炮兵陣地。準備對日軍的炮兵下手,一鼓作氣拿下這個炮兵陣地,並繳獲這幾門迫擊炮。
看到這裡,儘管對於這個營長遲到的有些太長時間,而一直都有些惱火的李子元反倒是樂了。也不知道是自己當初的那番話,對這個營長刺激的不輕。還是真的想要將這幾門迫擊炮繳獲到手。他採取了偷襲而不是強攻,就是打算將日軍的這些迫擊炮繳獲。
一想也是,對於窮慣了的八路軍來說,一支三八式步槍都是好東西。一個連要是每個排都配備上一挺歪把子機槍,那絕對是土豪級別的。對於更加缺少的迫擊炮一類支援火力,無論是那個部隊要是那怕只搞到一門,都會興奮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