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李子元道:“這樣老關,明天我帶著一小隊,就先去平川鎮附近觀察一下,尋找機會看看能不能進去摸摸情況。不過我記得你說過,這個王鐵石與偽便衣隊長劉開山是死對頭。他們的駐地與鬼子的駐地又距離這麼近,這批軍火他不會放在家裡面。只要在平川鎮周圍,我們就肯定有辦法。”
李子元的固執,關力卻是搖了搖頭。但是沒有在這件事情上,關力知道自己攔不住李子元。只是想了想,關力道:“隊長,要不然去分割槽讓老史去吧。反正就是送回去一挺機槍,也沒有啥大事。俺熟悉地形和情況,陪著你跑一趟平川。”
關力的建議,李子元卻是搖了搖頭道:“老關,指導員那個丫頭沒有在部隊上幹過,再加上還是一個丫頭片子,這部隊上的事情,恐怕不是一會半會能拿起來的。你雖然沒有在隊伍上幹過,可在縣委當過交通員,隊伍上的規矩還是懂得的。”
“兩個中隊長原來都是排長,在加上都還處在磨合期,靠他們一時還不行。你這個副隊長,不管上級有沒有任命。部隊裡面新兵太多,現在說什麼紀律,都不如你這張老臉管用。都是我不在的時候,唯一能夠穩住部隊的人。”
“我這次出去,部隊得你坐鎮,咱們兩個不能都走。老關,鬼子這次絕對不會就這麼簡單算了。估計他們的眼線,正在像瘋狗一樣找咱們。咱們必須得做好準備,你我兩個都不在家,要是部隊被鬼子偷襲,咱們的這麼一點本錢搞不好都有折在這裡的可能。”
李子元拍了拍關力的腿,笑道:“老關,你就放心吧。我也是從死人堆裡面爬出來的,命硬的很,閻王爺不會那麼容易就要走我的小命的。長征到陝北後,我還和師裡面的偵察隊學了一些東西。這些玩意,應付小鬼子還沒有什麼問題。”
“老關,你去準備、準備,馬上就出,。爭取明天就趕回來。我讓你去分割槽,主要就是為部隊再搞點子彈,哪怕是咱們根據地自己造的手榴彈也行。但有一條,不管能換回多少子彈和手榴彈,你明天夜晚之前必須要回來。”
李子元這番話說完,伸了一個懶腰後才道:“老關,你去睡吧,我再查遍哨。這幫新兵蛋子,我還有些不放心。你老兄還是養足精神的好,我的那個老上級性格我知道,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人。”
交待完關力,李子元又在山上、山下的幾個哨位上轉悠了一遍,才不緊不慢回到自己的住處。躺下之後,李子元卻有些睡不著。對於明天開始的偵察行動,李子元只有三個字趕著走。但他自己不去看看,他無論如何不可能放心。
天亮後,李子元簡單的交待了一下兩個中隊長,帶著一小隊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山地之中。就在他剛剛離開還不到一個時辰,常娟帶著籌集的部分給養,也來到了這個殘破的寺廟之中。
在得知李子元親自帶隊出去偵察之後,常娟又是一陣氣惱。但人也已經走了,別人又不知道他究竟去了那裡,也只能無可奈何的等著去了軍分割槽的關力回來。正副隊長都不在,她這個指導員在不留在部隊上,這部隊還不放了羊?
看著山下的路,常娟心中很焦急。她對李子元的連聲招呼都不打,就帶人出去執行任務的做法,也相當的憤怒。他這個當隊長的,怎麼動不動就離開自己的崗位?常娟打定主意,等這個傢伙回來後,一定要向上級彙報,重新考慮他適不適合擔任這個隊長。
此時已經趕到礄口外圍的李子元,當然不知道常娟在那邊琢磨著向上級彙報。此刻已經帶著一小隊趕到了礄口外圍,一處山樑上舉著望遠鏡,正在觀察礄口鎮內日偽軍動向的他,卻是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眼下的礄口鎮內外的警戒異常的森嚴,所有途徑礄口的老百姓都要被嚴格的搜身,還要出示良民證。可問題是自己即沒有良民證,身上還帶著槍。就算隊員的步槍不帶,但自己的手槍也太顯眼了。這一搜身,身上的槍械怎麼辦?
但從王家溝到平川,礄口鎮卻是必經之路。看了看天色,李子元還是決定從其他的地方試試。因為他認為還是儘可能的,要帶著槍過日偽軍封鎖線。可看眼前的礄口鎮別說槍,就是連一把剪刀都帶不過去。
李子元可沒有想過,依靠自己帶著這個小隊能夠衝過去。所以尋找新的過封鎖線的辦法,也就成了他首要的選擇。但要啥沒有啥的李子元帶著一小隊,在礄口鎮周邊整整轉悠了大半天,也沒有能夠找到不透過礄口鎮出山的路線。
這個駐紮了為數不少日偽軍的礄口鎮據點,像是一道鐵鎖一樣橫亙在他面前。又轉回礄口的李子元,一邊在心中埋怨關力,也不告訴自己過關卡必須要有良民證,也沒有告訴自己這裡的日偽軍戒備會如此的森嚴。
一邊舉起望遠鏡又仔細觀察了一遍山下的礄口鎮,試圖找到一個弱點能夠讓自己滲透過去。但讓他很失望的事,整個礄口鎮外圍不僅修建了封鎖溝。鎮子的四周各有一個安裝了探照燈,射界可以封鎖整個鎮子內外炮樓,在封鎖溝內側還修建了外圍架設有鐵絲網的幾個碉堡。
李子元並不清楚,其實現在礄口據點的情況,關力也不知道。封鎖溝是早就有的,碉堡和炮樓也是早就有的,但戒備並沒有如此的森嚴,至少良民證檢查的不是那麼的細緻。鐵絲網和戒備上的加強,卻是在他那一槍打完了之後才出現的。
對於設卡的偽軍來說,戒備的遠不是那麼的森嚴。只要不被日軍發現,即便是沒有帶良民證,塞給偽軍一點錢也可以糊弄過去。只是李子元這一槍下去,作為壺北西部山區進入上黨盆地入口的礄口,自然要加強戒備。
李子元的一槍下來,偽壺北縣警備大隊長王鐵石,雖說捱了幾十個大嘴巴,可畢竟保住了腦袋。但礄口據點的偽軍中隊長連著三個小隊長,則一起掉了腦袋。礄口據點的日軍小隊長,也差一點被逼得切腹謝罪。
現在的礄口日偽軍那裡還敢怠慢?警戒的程度可是比以前要強的多,原來基本上不站崗的日軍,也保證在鎮子口檢查哨上有人以監督偽軍。眼下礄口鎮的情況改變,是新近才出現的,這一點關力自然是不知道。
只是怎麼才能過礄口,卻是李子元必須要想辦法解決的。撤回去李子元根本不予考慮。不出去摸摸情況,總在山裡面憋著不行。外邊的敵情究竟有什麼變化,武器彈藥的困境,都是急需要解決的。
可混過去,不僅沒有過關必須要帶的良民證,槍械也無法攜帶過去。如果打過去,就自己這點火力和人手,估計還沒有摸到鐵絲網就會全部被打倒。那幾個碉堡裡面的機槍,交叉射界足以讓自己這點人一個回合就全部丟在這裡。可怎麼才能過去,卻是讓李子元很是頭疼。
就在李子元對怎麼過礄口鎮一籌莫展的時候,他旁邊的史今卻猶豫了一下後道:“隊長,俺倒是有一個辦法,就是不知道好用不?在礄口鎮東北處的山上,就是那道斷崖處,日偽軍在那裡沒有設定警戒。”
“不過白天是肯定不行,因為日偽軍站在炮樓上,就可以清楚的看到哪裡。那個方向雖說鬼子沒有設定崗哨,但是他們有一挺機槍專門封鎖那道斷崖。要是白天那裡有人活動,鬼子根本就不去看直接開火。”
“曾經好幾個在那道斷崖上採藥的人,都無辜的死在鬼子的機槍之下。現在這道斷崖上,已經沒有人敢去採藥了。俺雖說沒有采過藥,可知道那道山崖上有一條採藥人走過的小道,能夠下到下面的山谷。只要能過了那道山谷,也就能繞開礄口鎮。”
一聽史今這麼說,李子元二話沒說就跟史今來到了礄口鎮西邊的那個斷崖處。只是他一看斷崖處,卻是搖了搖頭道:“老史,咱們也沒有帶繩子。這處斷崖足足有一百多米高,下面還是一個幾十米一樣很陡的大斜坡,咱們怎麼下去?”
看到李子元搖頭,史今指了指懸崖側面的一條,只能容納一個人下一隻腳的已經被荒草湮沒的,幾乎快要看不出來的小道:“隊長,這條道在這兒。險是險了一點,但下去人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順著史今的手,李子元看到了他口中的那條,基本上稱不上小道,最多也就算有幾處墊腳突出石塊的小道。猶豫了良久,在看看山下戒備森嚴的礄口,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但他讓所有的人,把綁腿都拆下來做成了繩子。
而且李子元將下山的時間,從史今建議的晚上改為黃昏時刻。開什麼玩笑,就這麼一個巴掌大的落腳點,白天都看著費事,要是等晚上兩眼一抹黑、啥也看不到的時候在下山,那不是下山,那是自己找死。
對於李子元的選擇,史今沒有反對。實際上他在提出這夜間下山的建議之後,也感覺有些不太可能。大家都是山裡長大的,爬山自然都不是問題。可問題是這種只有採藥人才能下去的懸崖、峭壁,大家可都沒有爬過,山裡人也不是什麼山都能上去的。
為了能夠平安的下去而不被日軍發現,李子元先帶人用綁腿做好一道繩子。小心翼翼的在不引起斷崖西南方向日軍炮樓內日偽軍注意的情況之下,從那條採藥人小路上慢慢的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