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終,沒有人察覺到架子後面還藏著一個人,甚至沒有人發現兵器庫已經空了一半,只剩下一些低端的兵器。
近百人走近第十九扇門,不多時就出來了,每個人手裡都提著一根身子,如提著一串葡萄,環繞纏著數十上百隻猴子。
近百人,便提著上萬只猴子。可這些猴子實在太小了,又能夠容下幾人果腹?
這近百人走在最後,雖然門壞了,最後出門的人依舊象徵性的把殘破的木板往門框上靠了靠。
很可惜,沒過多久就被冷蕭推翻了,而冷蕭也沒有再重新放好的閒心。
這近百人走的方向和其他人不一樣,卻相差的並不遠。
兩隊人馬走的方向冷蕭依稀還記得,是一片極為空曠的地方,地面上有連綿起伏的土丘,沒有多餘的障礙物。或許這是他們進食的地方。
而那提著猴子的近百人所去的方向,冷蕭也記得。那是一片田地,很廣袤。就是當初拖屍人以人肉醬澆灌的那一片田地。
冷蕭沒有那麼多好奇心,跟上了先走的兩隊人馬。他們才要開始進食,應該是集體性質的進食,如果仇雁笙真的被帶回了無城,那麼他極有可能還活著。
當然也不排除還有最後一種可能,仇雁笙依舊在逃竄,是他多慮了。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仇雁笙好歹也是個元嬰修士。
不管是哪一種結局,總要去看看才能安心。
運糧食的無麵人走得並不快,相反,還有些慢。即便比冷蕭先走,也很快被冷蕭追上。
他隨手從別人衣架上扯了一件斗篷,遮住了自身醒目的服飾,大搖大擺地跟在隊伍的後面。
沒有人看他一眼,沒有人在意他。路邊都是民居,有人直愣愣站在視窗,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他們的世界很靜默,老天給他們生了一張嘴,似乎只是用來進食以維持生命。
隊伍穿越一些雜物,走上空地。空地上已經整整齊齊地站著許多人,長著一個樣子,穿著一樣的衣服,擺著一樣的姿勢,就像站在成千上萬面鏡子之前的一個人。
冷蕭沒有立即跟上,在人群裡掃掠著。如果仇雁笙在其中,他可以在一瞬間發現,就像是在一群山羊裡面闖入的一頭野豬,顯而易見。
他的眼神從人群移開,落在遠處。共四十個轎伕,分立兩側,抬著一架極為奢華的沒有頂的轎子。轎子裡,坐著一個衣著華美的女人。
與這些可憐的無麵人、螳螂人乃至畫皮人相比,她的一身衣服簡直是匯聚了世界上最美麗的綢緞。
她的容顏毫無疑問是極美的,比畫皮人首領之女更美,超乎尋常的美。她的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氣質,在吸引著人的目光,儘管從她出現開始,就沒有人多看哪怕一眼。
事實上,真正吸引了冷蕭目光的,不是她,而是她身邊的男人。
仇雁笙褪了被楚天闊打得破破爛爛的血衣,換上了一身同樣華麗的衣服,與那些無麵人和螳螂人相比,簡直是野雞群中的仙鶴。
無麵人密密麻麻,螳螂人卻並不多,除了在轎子前面引路的兩個以外,人群中只零零落落散佈著幾十個,被無麵人所淹沒。
他們進食也帶著刀,料想睡覺必定也帶著刀,此生從未有一刻放下手中的刀。
“我為你勞心勞力,你倒好,還挺會享受。”冷蕭淡淡笑了一下,望向遠處。
無麵人女君平視著前方,眼裡湧出的是淡漠。仇雁笙卻在不著痕跡地東張西望,似乎在想著如何逃跑。事實上,即便他動作幅度再大一些,也不會有人多看他一眼。
這時冷蕭才發覺,無麵人女君和仇雁笙身上穿著的,都是大紅色的衣服,很喜慶。
敵人一圈一圈又一圈,圍得緊而密,他看了一遍一遍又一遍,如水中浮萍,風中沙礫,只能被帶著走,他還能逃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