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篷女人已經連看冷蕭一眼都欠奉,只當他是一團空氣。斗篷女人喝的茶水很濁,卻有漣漪,而不是一些黏稠的東西。至少比酒館裡賣的酒賣相要好的多。
茶壺邊上擺著成塊的肉,裡面氤氳著灰氣。畫皮人首領諱莫如深的東西,斗篷女人卻甘之如飴。
“吞食灰氣會怎樣?”
冷蕭隨口問了一句,並沒有打算得到斗篷女人的回答,沒想到斗篷女人還是答了,她抬頭時,冷蕭看到她的臉上也戴了一張臉皮,畫得很普通,至少比畫皮人所製作的要拙劣的多。
她向前探著身子,幾乎湊到冷蕭耳邊,陰森森地說著:“會變得更加強大!”
過了橋,進入城中,也沒見有人阻攔,來往也沒有一個行人。他回憶著此前畫皮女人所指的方向,一步步排查。
尋常的房屋宅院,不用看就可以淘汰了,糧倉,應該是一個封閉的、佔地不小的地方,或許還要加兩個看守。
一直摸到了無城邊界,也沒有看見什麼糧倉。無城說小不小,兩眼一抹黑地找,顯然不是什麼明智的事情。
冷蕭就近闖入一間民居,裡面只有一個人。或許是個老人,因為她佝僂著;或許是個女人,因為她的頭髮很長。
他問道:“老人家,敢問糧倉怎麼走?”
他又摸出兩枚靈石,意思是以這些作為代價。老婦人面無表情,緩緩看了視窗一眼,似乎在判定方向,而後伸出手臂筆直地指了一個方向。
冷蕭點頭離去,老婦人伸手將靈石攥在手裡,滿足地笑著,天靈蓋忽然裂開,從中噴出一道血光,衝破了屋頂,衝向天際。
她佝僂的身子頹然倒了下去,天上綻開一朵紅花。
冷蕭看了一眼,皺眉輕嘆,腳步更快了幾分。前方迎面來了一個無麵人,被他一劍斬斷,然後把無麵人的灰氣存放進了玉瓶之中,沒有去吸收。
“糧倉。”
他喃喃一聲,百丈開外,有一座大屋子,匾額上就書寫著“糧倉”二字,筆力遒勁,十分瀟灑,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
他不管這些。此時糧倉無人看護,他立刻走到門前,門上又被掛了三道鎖。鐵鎖很牢固,任他用力拉扯了幾下也未能拉開。他遂抬劍斬落,鐵鎖激盪出一絲電芒,非但沒有斷去,還反傷了冷蕭。
當然,這傷與被蚊子叮咬了一下一樣,無傷大雅。
冷蕭目光轉移,神色不改。鐵鎖難開,門卻依舊是木頭制的,一劍下去,直接被劈成了兩半。
糧倉和屍洞不一樣,沒有那麼多甬道,只有一塊很大的空地,堆放著各種兵器,看來糧倉被無麵人兼作兵器庫之用了。
邊上三面,有十幾扇門,門上沒有什麼標識,都是一個陳舊的樣子,不知道使用了多少年,門的顏色已經很斑駁。
冷蕭走在第一扇門前,開啟一絲縫隙,裡面傳出來一些腥臊氣味,還好,至少比屍洞的腐爛惡臭要友善的多。
裡面關的是一些相對溫順的野獸,體型最大的也不過是兩頭野豬,被捆成了粽子丟在角落,只能有氣無力的哼哼幾聲,表示自己還活著。
一些野兔、野雞則行動自如,大多都很活躍。如果是奄奄一息的,想必都被丟到了屍洞。
一雙雙眼睛落在冷蕭身上,冷蕭忽然湧現一種久違的感覺——飢餓。
他迅速關上門,又開啟第二扇門。第二扇門裡都是猛獸,豺狼虎豹,還有不少貓不像貓、狗不像狗的動物,一個個都被鐵鏈緊緊鎖住,除了一雙眼睛死死盯著他以外,再不能有多餘的作為。
第三扇門裡,關了一些野馬、野鹿,有不少種類,還有些相似的草食性動物,唯一的共同點是,性格相對溫順,且肌肉矯健,應該口感不錯。所以它們的待遇也很好,悠哉悠哉地晃著尾巴咀嚼著草料,對冷蕭這個不速之客視若無睹。
第四扇門裡面關著幾十頭大型動物,大象、犀牛、河馬,等等。冷蕭沒想到,這個世界裡也會有這些東西。
第五扇門、第六扇門……直到第十一扇門,冷蕭在裡面看見了一群被死死鎖住的畫皮人,許多人的臉皮已經被損毀,要麼只剩下半張,要麼都沒了。相反,他們胸口脆弱的木盒標識卻被保護的很好。
數一數,或許有三五百人。他們看著冷蕭,有男有女,臉上都展現出希冀的光芒。冷蕭的半邊胸口還在門後,他們看不到冷蕭究竟有沒有一樣的木盒。只是此時此刻“戴著畫皮”並且開啟門的人,怎麼都不會是無麵人。
冷蕭停頓了幾息,確認其中沒有仇雁笙,隨手關上了門,就像從未開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