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獅島之中立誓此生再不殺人的人,今日背棄誓言,將方雲一劍封喉。方雲身為一宗之主,在冷蕭手下接不了三招。
這誓言,或許整個天下,只有兩個人知曉,而那一人,在十多年前就死了。可儘管如此,還有天知地知,還有自知。
冷蕭微微抬頭,心無波瀾。立誓何用?蒼天無眼,誓言約束君子而對小人無用,即便背棄,天上也絕不會落下一道雷霆來。
依舊楊柳春風,依舊閒雲暖陽。
百花宗殘留弟子,修為本就不弱,加上萌生死志,以命相拼,白衣人根本不是對手。唯一一個有能力制約之人,也已被冷蕭梟首,元嬰被人震碎。
一個百花宗弟子跟在冷蕭身後,一劍將兩個白衣人誅殺,出言問道:“冷公子劍下,為何不殺一人?”
冷蕭只是笑笑:“恰恰相反,我殺的人,不計其數。”
那百花宗弟子愣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回神。
縱然宗主被殺,嵐暉派弟子拼命的人並不多,數十萬人,一下子成了聾子、瞎子,不管不顧。
有男弟子跑到此前服侍白衣人的女弟子身邊,苦苦安慰,而那些女弟子只是抹著眼淚,一言不發。
也有紅了眼的男弟子衝上前去,找白衣人拼命。加起來,也不過那麼數十人罷了。
冷蕭漸漸停歇了攻勢,白衣人敗局已定。縱然號稱白無常,能夠獨當一面之人並沒有幾個。大道漫漫,無人能夠一蹴而就,即便融合了靈骨,也無法一日千里。
“冷……冷蕭大人。”
他聽到有人喊他,遠處走來一個女子,面上有幾分怯意。
“秦鴿。”
秦鴿聽到冷蕭稱呼,似乎有些意外,又有些感動:“你還記得我?”
“總是朋友一場,冷某也並非那麼健忘。直呼我名字吧。”冷蕭說著。
“冷蕭……師兄。”
秦鴿猶豫了一下,昔日的朋友,多年未見,如今再見時,卻已疏遠了。她如今依舊是金丹修為,和冷蕭間,已是天地之差。喊一句師兄也好,彷彿回到了當年樣子,他才剛走出村子,還只是個築基修為的少年人。
一晃眼,過去太久了。久得令人細細回想當年事,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秦鴿忽然焦急了起來,拉著冷蕭的手,明顯還有些不自在,稍稍顫了一下,臉上泛起一絲緋紅,卻又變得蒼白。
她張望幾眼,連忙拉著冷蕭朝一個方向跑去,邊跑邊和冷蕭說明。方云為了嵐暉派得以保全,而屈服於鬼門關。胡海、夏鳶、白曉自然不甘,被方雲囚禁在地牢之中。而秦鴿依舊做了一個和當年一樣的決定——明哲保身。
不管心中怎麼想,至少比被困在地牢裡要好得多。
地牢之外,有一隊嵐暉派弟子守護,見到秦鴿,紛紛挺直腰桿恭敬道:“秦師姐!”
當他們聽到秦鴿來意之後,頓時改了臉色,寸步不讓,並且謹慎的盯著冷蕭。
“秦師姐勿怪,宗主有令,絕不能放任何人進去。此人又是誰,為何我從未見過?”
“你是誰,無弟子服飾,無腰牌,你不是我嵐暉派弟子!”
冷蕭等了幾息,拂袖間將他們拍在牆上,如何掙扎也下不來。他們或許還未知曉,方雲早就死在冷蕭手中。
或許處在方雲的位置,為了弟子與宗門放下尊嚴,卑躬屈膝,也未必有錯,忍辱負重,不得已而為之。世事總是難分對錯,可若因此而犧牲宗門女弟子,縱然有一千個理由,也難以辯駁其罪。
“你這賊子,膽敢擅闖我嵐暉派地牢!”
“秦師姐,怎麼你也!”
二人並未再理會這一隊守衛弟子,秦鴿引路,很快走到一處牢門之前。牢門外有陣法,若無令牌,即便元嬰修士要破去也並不簡單。
看樣子,當時稍顯倉促,胡海、夏鳶、白曉三人都被關在一起。三人蓬頭垢面,氣息萎靡,面黃肌瘦,日子並不好過。
手腳都戴了鐐銬,隔絕靈氣,封鎖經脈,即便眼前牢門只是一些木頭所造,也有心無力。
三人抬頭看著冷蕭,夏鳶眼中有些亮色,又很快隱藏了下去,低頭不去看他。
胡海自斷臂之後,一直沉默寡言 現在依舊如此。白曉看著冷蕭,並無喜悅,反倒是格外驚慌,連忙喊道:“冷蕭,你快走!”
冷蕭安慰一聲,揮出幾道劍影,將陣法強行破去。白曉的聲音更為清晰了些,他喊著:“嵐暉派的威脅不止白無常,還有……小心背後!”
冷蕭感覺到背後升起一絲冷意,被一股濃郁的殺機所籠罩。他下意識要閃躲,看了身旁的秦鴿一眼,將她甩了出去。
一個掌印貼在他背後,將他擊飛了出去,撞塌了地牢的一面牆壁。牆外,光芒照射而來,裡面亮堂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