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說如此,對冷蕭分明越有利,可冷蕭又越希望他張口拒絕,如此,冷蕭心中方能好受些。
於是,冷蕭再不為自己多出一言,也不看童子,以免叫他心生壓力,只遙遙望著留仙,也大致知曉了傳送陣法方位所在。
此前曾有九天聽傳來一片此界畫面,此些時日來,也逐漸對上了少許。
半晌,童子才揚著頭道:“我父親可是留仙師長,受萬萬人敬仰!”
冷蕭神色微愕,心生退意。他這一手,欺瞞等閒之人尚可,若人存心查探,必能發現他骨齡年輕,不似這般蒼老。
既是師長,必然不會如同童子這般草率行事,屆時,他便入地無門了。
童子眉頭一豎,薄怒道:“喂,你這老兒,怎麼如此深色,不鹹不淡的,你可知留仙師長是何等身份?一身修為通天徹底,說出來恐怕要嚇死你!”
冷蕭苦笑,屬實要被嚇死了。仔細想來,尋常弟子許無送他入留仙的法門,而有能力之人,身份定然不淺,如此一來,可說走入了死迴圈之中。
“果是大家風範。小公子仁厚,老夫自知如此作為不合情理,方才一時失言,小公子莫往心裡去,便當老夫不曾說過、不曾來過!”
冷蕭搖頭嘆息,轉身離去。心中卻在思慮,那處草場之地,被大片亭臺樓閣、屋舍宮殿所遮掩,要想悄無聲息混入,可說極為艱難,更莫說留仙定有其護宗大陣。
“玉舟?”冷蕭暗暗思忖。
玉舟一閃數十里,雖然遠不及傳送陣法,可穿過留仙護宗大陣倒也尚可,畢竟大陣不在開啟狀態,卻不知會不會被觸動。
這一場賭博,賭贏了,未必生;賭輸了,九死一生。這可不是好買賣。
童子忽然上前拉住冷蕭,怒道:“我父親可是師長!帶些雜役、下人上山,還不是極為簡單之事?你且在此地等候,我這便去告知父親!”
眼看童子急掠而去,冷蕭心中忽然生了幾分波動,心臟急促跳動了兩下。並非因那不知高深還是淺薄的師長,而是因下界之事。
時靈曦不知境況如何,五域不知格局可生了變化。縱使不過小半月,卻已心中惶惶。或許,這便是異鄉客的心態吧。
卻不知,冷夜凌身在異鄉二十多年,又該是如何一般心境。
冷蕭只當,冷夜凌一定身在此界。也料定,他結局定不美妙,若不然,又怎會二十多年不歸家?
不消片刻,遠處便飄來兩粒黑珠,不斷放大,正是一青年人帶著童子而來。
眼看表面年歲,這青年人還得管冷蕭叫一聲叔爺。只是空有皮囊無這輩分是真,即便過了此關,說不得還要喚一句“先生、老爺”。
青年人一身淺色衣裳,指尖沾染了兩滴墨跡,許是正書寫什麼之時被童子軟磨硬泡拉來。
畢竟少年心性,被旁人幾句吹捧,便樂上了天去。更莫說這吹捧之人年歲頗長,說出的話便也痴長了幾分斤兩了。
才及遠,頃刻及近。
不待冷蕭有何舉措,青年人便一手按在了冷蕭肩頭,鎖定了冷蕭所有契機。
只此一手,冷蕭便知,此人修為絕不在謝雲磊之下,再佐以仙術,謝雲磊絕非其對手。
卻也在心中暗暗出了一口氣,又非生死鬥,更有玉舟在手,要從此人手中脫身,倒也不難。
青年人掌心之中透出一道靈氣,在冷蕭體內微微穿梭,一雙眼睛直勾勾對著冷蕭兩眼,妄圖從中看出幾分異樣來。
童子急不可耐,左看看、又看看,半晌過去,青年人收回了手,吐出一口濁氣,神情便鬆了。
童子頓時眉開眼笑,對冷蕭挑了挑眉,許在等待讚揚。冷蕭礙於身份,自不可直接言謝,只投去一個謝意眼神罷。饒是如此,也叫童子喜笑顏開。
方才莫說童子,冷蕭心中自也是有些緊張的。青年人緩緩說道:“你靈氣純粹,目光清澈,倒未曾修煉過邪魔外道的功法秘術。”
原此青年人只顧探查他靈氣,倒是疏忽了他的骨齡。想來排除邪修,對青年人而言才是重中之重。
卻又聽青年人一個轉折,目光逼視冷蕭:“犬子曾言,老伯嚮往留仙數十載,依老伯如今修為,當年也絕不遜色於誰,且不說成仙門嬌子,做個尋常弟子也是易如反掌之事。”
“不知此事,老伯要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