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小友,老夫還應該多謝你,選了一個好地點挖掘。”
言語之時,他一掌向著冷蕭拍落,手掌之上同樣帶著一股黑霧,有腥臭味道夾雜其中,不知是血腥味還是腐爛氣味。
冷蕭神色一凝,身形在半空之中調轉了方向,往右側一衝。右側有人圍堵,見來人不過初嬰之境,冷蕭驀然燃燒元嬰,神色並未有一絲波動,長劍一揚,初時無鋒,落時威勢滔天。那人不及躲閃,手中長劍被冷蕭斬斷,連同一條手臂也斷了去。
才是一聲慘嚎,楚天闊眼神一閃,頓時拋卻眼下對手,一劍直刺這人後心。
結果成或不成,冷蕭已來不及多看,後方黑霧已沾染至鞋底。他雙腿一收,靈氣一傘,直將鞋底卸了去,穩穩落在十丈之外。
落地之時,冷蕭驀然向前點出一指,隱有指影落向黑霧,那禿頂之人初時不屑,二者觸及一霎,驀然一口鮮血噴出,眼中有駭色閃動。連忙大袖一揮,將黑霧收起,又連著噴出幾口鮮血。
再抬眼時,冷蕭已然站在了他身前,劍尖向著地面,手腕一揚,驀然間閃現出一道劍芒,從下至上。禿頂之人護體靈氣被破,身體正中出現一道血線,一霎綻開,肉身便斜斜朝著兩側落去。
而楚天闊,也正死死追擊那方才被冷蕭斬去一臂之人。冷蕭只淡漠提醒了一句:“莫造殺孽。”
此話落在青痕宗長老耳中,心中皆有怒火,可知曉此話並未冷蕭所說,而是自青劍真人口中吐出,無法駁斥。有蠱修聽見,下手更為肆無忌憚,如不要命一般,青痕宗長老本就人數劣勢,又畏首畏尾,一時步入下風,頻添傷勢。
冷蕭身形一動,長劍接連落下,將一蠱修四肢斬斷,只剩一軀幹墜落在地。那蠱修發出淒厲慘叫,有痛苦,更多則是不甘與恐懼。這一份恐懼,並非來自冷蕭,而是來自於其他蠱修。
倘若他成了廢人,最終下場不過是淪為其他蠱修飼養蠱蟲時的養分罷了。
冷蕭只淡漠道了一句:“諸位長老切記,莫要取人性命。”
仇雁笙頓時大笑出聲,解氣道:“正是,吾輩正道修士,又豈是嗜殺之人?”
言語間,他手中長劍已然落在一蠱修肩頭。那蠱修不過金丹修為,如何能夠抵擋?最終又是落得一個人棍下場。
青痕宗所來修士,再不濟者也是元嬰修為,蠱修人數雖多,絕大數之人不過只是金丹,而青痕宗修士也多尋軟柿子下手,至叫蠱修肝膽欲裂。
有蠱修修為高深之人,片刻不停屠殺,只是手中所染的鮮血,並非青痕宗長老所流,而是來自於那些癱倒在地失了四肢的蠱修。手段殘忍,還美其名曰:與其活成一個廢物,不如死成一個英雄。
所謂英雄,如此屈辱死去,世上又有何人銘記?世間人情淡薄,人人自顧生存且不易,何人來銘記你這無名之輩!
有人面對同族強者屠刀,驚恐萬狀道:“長老這般殺戮,殊不知正是隨了他們的意,還請長老助手!”
屠刀落下,寒光湛湛,面臨生死危機,此人雙眼反倒是怒睜,將一切收入眼底。終究,那屠刀剮去了他一層寒毛,還是驀然止住。
“言之有理。”
撿回一命,此人彷彿用盡了渾身力氣,也不管周遭靈氣肆虐,哀嚎四起,心中升起劫後餘生之感,閉眼睡去。
凡冷蕭所過之處,金丹者四肢盡斷,元嬰者肉身被毀,元嬰逃遁。蠱修能與他抗衡者,不過其二,捲髮之人已死,禿頂老兒逃竄,此刻如入無人之境。
他不管戰局,只放眼瘡痍地面,長劍一抬,轟然落下。劍芒不斷變大,直宛如天上彎月,觸碰在地面之上,留下一道深深溝壑。
泥土本就鬆散,被這一件之下,頓時傾塌,激起一片塵土。有被卸去四肢者,被泥土所掩埋,有尚且健全的金丹蠱修,則一同墜落了下去。而青痕宗長老,只大袖一揮,將煙塵拂去。
眼前,大殿之下,有一大坑,深不知幾何,直往黑暗之處。看肉眼能及處泥土斜面,少說也有百丈。
此刻這百丈大坑,如萬人亂葬之墓,除卻墜落其中的蠱修之外,原本屍體亦有之。不知多少蠱蟲來回肆虐,凡墜入其中之人,即便是蠱修,也手忙腳亂。
正是眾多金丹蠱修往外衝出之時,冷蕭反是向下而去。靈氣閃爍,照亮了一方天地。最深處,側面赫然還有通道,冷蕭一頭鑽入其中。
他原本只是謹慎從事,親自來探,未料當真還有古怪。
此前,蠱修潛伏不出,最後從地下出現。蠱修又不能未卜先知,自然不可能提前埋伏,定然是下方有異。此些屍體所培養的蠱蟲,多是凡品,並未大用。蠱修大費周章,顯然不會這般簡單。
如他心中所想,入地下應當另有入口。只是四處尋找,遠不及這般直接,節省時間。此通道極為粗糙,處處都有新鮮挖掘的痕跡。
冷蕭一刻不停,片刻之後,只覺眼前一亮。此間天地大小堪比地上那大殿,四周牆壁鑲嵌著夜明珠,粗看何止數百。夜明珠並不甚亮,昏昏暗暗,形同鬼火。
大殿正中,如冷蕭此前大缸一般之物,成百上千,井然有序。於首位之處,有一空缺。而那空缺,正是在他扳指之中。
冷蕭大手一招,靈氣閃動,將所有大缸盡數收起。有人自洞口衝了出來,赫然正是仇雁笙。
他面上顯出一抹詫異,兩眼一瞪,來回掃視,說道:“這般艱難闖入,怎是一片空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