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劍真人掩面輕嘆,忽而起身喝道:“胡鬧!你這般作為,置墨湘姑娘於何地?還不下去!”
仇雁笙的雙腳似釘在地上,說道:“在下青痕宗長老仇雁笙,應戰!”
墨湘微笑著,只道:“定。”
一字真言出,仇雁笙手腕一頓,長劍難舉。他目中閃過怒火,說道:“居士矇眼應戰,莫不是看不上仇某?”
墨湘歉意道:“仇師兄誤會,貧道生來眼盲,不見天地,難辨花紅。給師兄造成困擾之處,請師兄見諒。”
本是如發怒雄獅一般的仇雁笙,眼神柔和幾分,手臂一掙,恢復了行動,斜指向地面。
“方才仇某衝動,多有無禮,居士莫怪。”
墨湘只是微笑,仇雁笙又道一聲“小心”,身如疾風閃電,向著墨湘衝了過去。墨湘只道一個“定”字,他便有如撞上泥潭暗沼。墨湘又道一個“慢”字,他一身速度便慢上三分。墨湘再道一個“止”字,他一身劍意弱去七分。墨湘最後道一個“散”字,臨近身後,長劍之上劍氣潰散,仇雁笙所持,仿似凡鐵朽木。
落在墨湘身側,只叫墨湘袖口一舞,便輕易化了去。仇雁笙進攻之意甚濃,一劍揚起三疊浪,等同於無借力時扭轉身形,自墨湘袖口游上,一霎立在墨湘身前。
墨湘始終平靜,微笑著:“貧道輸了。”言罷,她靈氣一散,走下臺去。
說來,這招式相對不過電光火石之間。臺下有眼力不足者,尚未看清變化,比武便已結束。
仇雁笙高聲又喚:“出聲者天知地知,可是敢做不敢當?”
年輕者,何其氣盛,頓時有難過本心之人橫眉怒目飛身上臺。仇雁笙修為擺在那裡,膽敢上臺者,自不會是泛泛之輩。
此人衣著如甲冑板鋥亮,互通姓名時,口音並非南域人氏。此人看似直來直往之人,所精通的卻是變化之道,分身之術。
出手間身化萬千,道道身影動作各異,控制精妙,招式不俗。仇雁笙只出一劍,青芒如柳,流轉緩慢,那萬千分身卻猶如站在原地被他斬滅一般,幾息間散作薄霧。
劍出如歌,清音成謠。正是青痕宗絕頂劍法,青謠劍法。有心思活躍之人,心中微跳。青謠劍法配合青謠劍一同施展威力更甚,而青謠劍乃是青痕宗傳承之寶,看來是將仇雁笙當做下一任宗主來培養了。
人群間,有一男子。無人知他身份。他神色陰冷,這刻,將仇雁笙對他的威脅放到了冷蕭之上。
仇雁笙傲世群雄,目光湛湛,似獨狼環伺。饒是如此,因尊嚴之故,亦有人上臺應戰,正應是那一句“敢說敢當”。
如此,陸續有人敗於他手,心中障念,才得以舒緩。他轉身,只有一個女子背影,靜靜望著天邊,身後一切,彷彿與她無關。
他嘴角不經意間散出一抹笑容。臺上,忽然走上一個身影,影子被斜陽拉扯得很長,直覆了他腳背。他往側面走了兩步,淡淡說道:“楚師兄。”
那人負手而立,目光深沉,如長輩般姿態高深,手持一柄銀亮長劍,身為正道,劍身上卻有三道血槽,殺氣森森。
“師弟劍法精妙,師兄一時技癢,還望師弟莫怪。”他笑著,氣勢驟顯,鋒芒畢露。
四下,猶如颳起一陣狂風,沙塵驟起,髒了杯中茶水。有人道:“此人是誰,看修為比仇雁笙還要強上幾分,青痕宗還有此等人物?”此人衣著,正是青痕宗弟子裝束。
“閣下眼拙了,此人正是青痕宗大師兄楚天闊,名聲在為早有十數載。”
仇雁笙霍然抬起長劍,指在楚天闊鼻尖,淡漠道:“師兄,請!”
“請”字一落,二人身形幾乎同時消失在原地,不知去向,彼此間隔二百丈,正是在百丈之處傳來錚然聲響,長劍相交,火花迸射。
一觸一散,劍吟響徹雲霄。二人各退一步,又是定住,化作更大的力道往前一衝。分明是同門師兄弟,來去卻不留絲毫情面。
劍起如葉生葉落,紛紛揚揚,正似一張朦朧畫卷。二人劍法相當,自知彼此招式破綻,交錯間,劍刃抵在彼此頸上。
楚天闊眼簾低垂,氣勢冰冷,難以接受這般結局。除冷蕭之外,他不該敗於第二人之手,平手也不允。
“師弟,你留手了。有一套劍法,你未曾施展。”
“師兄,接招。”
楚天闊手腕一轉,長劍猛然朝著仇雁笙咽喉割去。仇雁笙微微後仰,髮絲隨風。劍芒流轉。
楚天闊五指一鬆,長劍脫手,手腕上多出一道血痕,鮮血迸射。他雙目怒睜,流淌出一縷寒芒。仇雁笙面色平靜,天地間不見二人,只見青芒流轉。風煙俱淨後,只有楚天闊一人立於原地,衣衫破碎,狼狽不堪。
仇雁笙早已走遠,只淡淡留下一句:“看來楚師兄這十年懈怠了。”
青劍真人淡淡望著楚天闊,心情大感舒暢。忽然,刑堂弟子行色匆匆,走到青劍真人身旁,耳語道:“宗主,大事不好!”
“何事驚慌?”
“方才張三師弟陪同那東域異人歸海客一道離去,久久未歸,弟子前去接應,發現張師弟死在半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