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師都做好了替你收拾擦腚的準備,你反倒是能忍了。”他又笑了一聲。
身旁,沐柳顏聞言,頓時冷哼一聲,說道:“窩囊。”
對此,青劍真人只是苦笑,並不反駁。與一女人,尤其是蠻不講理的女人去爭辯,顯然不是明智之舉。而沐柳顏身後如隨從一般抱劍而立之人,亦隨之道了一句:“身為男子,屬實窩囊了一些。”
青劍真人眼神掃過此人,此人修為深厚,比之他也不遑多讓,卻甘願站在沐柳顏身後,作隨從狀。且看沐柳顏神色還頗有不耐,世間之事,古怪者多,說不清、說不清!
倘若有這樣一個強者能夠跟在身後,青劍真人做夢都能笑醒。奈何,自打修行之日起,也不知多少歲月未曾做過夢了。
而沐柳顏反是怒道:“顏陳,你且說清楚,你這句話是何意?難不成看不起我等女流之輩?”
被喚作顏陳之人,亦是苦笑。張口欲欲之時,又連忙閉住,眼觀鼻,鼻觀心,顯然也是深諳此道,知曉不能與沐柳顏爭辯。
沐柳顏聲音不加掩飾,身旁百花宗弟子,有臉皮薄者,低垂著頭顱,臉頰緋紅,彷彿跟在自家宗主身後乃是一件極為丟臉之事。比武臺上的兩位正主與一位半路殺出之人,反倒是短暫的被人遺忘了。
歸海客朗笑一聲,將眾人視線都吸引了回來。他問道:“不知可還有人要與在下比試?”
要迎娶張翠花,自然限制在年輕一輩,見了方才歸海客所顯露的威勢,不論是義憤填膺還是隻作驚歎之人,哪有敢上臺者?
即便有能與他鬥上一鬥之人,卻也並不覬覦張翠花,不願蹚這渾水。若勝,毫無意義,若敗,豈非如仇雁笙這般顏面盡失?如此不說,還要落個好色的名聲,徒叫天下人恥笑。
三聲後,無人應聲,張翠花腳尖點地,飄然落在臺上。歸海客轉身,上下打量了女子一眼,大笑道:“在下可斷言,張姑娘定是個豐腴美人。比起那些瘦骨嶙峋之人,反是張姑娘這般的女子更令人歡喜。”
“你敢斷言?”張翠花忽然嗤笑一聲,有冰冷,有譏諷,意味莫名,爭鋒相對。
這東域異人,屬實不招人喜歡,饒是下方賓客,對他也並無善意,只冷冷淡淡。
歸海客輕笑,不知從何處變出一把摺扇,於胸前輕搖,抬手道:“張姑娘先請。”
臺下,即便盤坐於角落,難免還是惹來一片目光。仇雁笙吞下一枚丹藥,默默調息,手指死死按在雙膝,指尖已捏得發白。
張翠花自是不會與歸海客假客氣,一言不發,迎身而上。雙手倒也白皙,顯出豐腴美感,瑩白如玉。手指揮舞間,比武臺上百花齊放,奼紫嫣紅。霎時,這一方天地異香繚繞。
歸海客頓時抬扇一遮,斂住呼吸,彷彿這幽幽香氣乃是蛇蠍一般。張翠花冷冷說道:“老孃可不像你這般陰險!”
自古越豔麗者越險,這花朵雖豔雖香,卻無傷人之毒。
她一聲自稱,反是叫歸海客為之一愣。世間女子,哪個不是左一句“妾身”、右一句“奴家”,矜持不已,哪一個如這般潑辣?
失神間,張翠花已襲至身側,他頓覺一陣香風撲鼻而來,五官一鬆,連著摺扇也垂下幾分。又在垂下之後以更快的速度抬起,擋住一根碧綠柳條。
柳條落在摺扇之上,纏繞兩圈,猛然收緊,便將這摺扇碎成兩段。這摺扇不過凡物,又是歸海客倉促抬起,哪能擋住柳條一擊?
此時,歸海客笑道:“姑娘這性格,倒是頗對在下胃口,今日,便隨在下同去東域,共享逍遙罷!”
言語間,他已是抬手一招,青磚實木的比武臺上頓時又掀起驚濤駭浪,且比之此前更為猛烈。只任其在臺上大浪滔天,卻並不淌出分毫,盡顯其精妙絕倫的掌控力。
他分明在張翠花身前一丈處,水幕起時,張翠花手中柳條穿透水幕,直探出數丈,來回絞殺,卻只觸碰到一片空蕩。
柳條剎那千百丈,方圓一動,由周身盪漾而起,將所有水幕都碎滅一空。目光盡處,皆是空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