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枯老人頓時大笑道:“閣下懶惰,老夫代勞。”
只見他衣袍鼓動翻飛,神識之力如同潮水一般擴散出去,將淹沒過的每一粒沙子都收入眼底。
忽的,他神識之力瞬息退去,身子如遭雷噬,冷笑間牙齒上沾染著血跡。他說道:“找到你了,老鼠。”
他一步走出三百丈,乃是含怒出手,一掌叫草木化作碎屑,虛按之下大地下陷三分。他身前憑空出現一道身影,與他對上了這一掌。
林九霄並未去看天枯老人,只是將目光落在冷蕭身上,忽的笑了:“你想拖住本座,很好,你會成功的,”他目光又掃過眾人,微嗤道,“諸位性子賤,喜歡被一個小輩利用,還真是有趣的緊。”
昏鴉緩步朝著林九霄走去,冷冷笑道:“林聖主既然不走,哪還有臉譏笑我等。本座正是骨賤皮癢,你可要來給本座撓撓癢?”
他眼睛裡散出森冷的殺意,北陌同時一笑:“縱觀五域就只有這麼幾個老朋友,死了還是挺叫人不捨的,”骨杖在他手中不斷旋轉,“可惜,再心愛的玩物,也該有厭棄的一日。”
林九霄笑著,笑得格外肆無忌憚:“想殺本座,爾等還做不到。”
飄雪殿內,千壽、南風巽、姜泰三人跪倒在蕭絳花冰棺之前,眼眶泛紅,心中酸澀有之、喜色有之。
三人協力,將冰棺一道抬出了飄雪殿。只是一旦離了飄雪殿,這玄冰所鑄的冰棺,也會慢慢化去,必須要再尋一個極寒之地才可。
重獲自由,姜泰望著千壽,說道:“千聖衛,我等要往何處去?”
南風巽看著千壽目中都迷茫,忽的笑道:“天下之大,何處去不得?”
只是不論去何處,這飄雪殿,也再不是他們的飄雪殿了。
天邊落下一道人影,千壽認得此人,道了聲謝,喚了一聲:“青劍真人。”
南風巽、姜泰同喚一聲,得知青劍真人乃是冷蕭所處宗門宗主,又救了千壽,態度更是和善。
青劍真人話不多,只微微點頭,袖中丟擲一枚玉簡。做完此舉,他身形便化作一縷青煙消散,乃是一道身外化身。
千壽靈氣一探,說道:“蠻域,倒也是一處安靜之地。”
飄雪殿弟子,二十多年過去,如今只餘不足十萬人。這十萬人性格皆變得內斂,不苟言笑。縱然當年話多健談之人,如今也已變了模樣。歲月與經歷,奪走了一些東西,也總會留下一些東西。
魔火窟不遠,青劍真人目光一閃,對著冷蕭微微點頭。冷蕭躬身致謝,面色鄭重。青劍真人本是隨意之人,此舉對他而言也不過是舉手之勞。只拍了拍冷蕭肩膀,輕笑兩聲,便將目光落在了遠處。
林九霄修為深厚,術法詭異,且戰且退,並不正面迎擊,想要擊殺極為困難。可即便今日棄了,改日再去,林九霄也定會始終盯著青劍真人,終究是難以擺脫。
昏鴉冷笑一聲:“這癩皮狗,不打得它疼了,便不長記性,”他對著雲離道人與葵水道人說道,“兀那兩個牛鼻子,還愣著作甚?又要秘密,又不願髒手,天底下哪有這般好事!”
雲離道人與葵水道人眉頭一皺,彼此對視一眼,也朝著林九霄迎了上去,將之後路封死。
林九霄面色不變,分化出千萬分身,言行舉止一般無二,如同站在了無數鏡子之前,虛虛實實,難以辨別。
他原本所站之處,被天枯老人一掌拍散,卻只是一道虛影而已。
眾人神識散開,一辨真偽。只在神識散開的一霎,這千萬虛影盡數崩碎,如同利箭一般釘在了眾人神識之上。
“本座持甕,爾等便乖乖入了,讓人說什麼好呢。”
林九霄冷笑一聲,出其不意,猛然朝著冷蕭掠去,還是賊心不死。只可惜青劍真人始終護在冷蕭身側,並未讓他得逞。
他暗歎一聲可惜,面上卻是如同老友談笑一般,平靜說道:“諸位何必再浪費時間,要去何處,彼此同去便是。”
昏鴉說道:“無妨,到了如此修為,別的沒有,就是時間多。”
青劍真人隨之大笑道:“既然如此為難,不若此事便到此為止,幸苦諸位解救本座門下弟子,本座在此謝過!”
說著,他轉身欲走,昏鴉嘴角一抽,發出一聲喑啞喉音。一字門兩個道人不言不語,逆來順受,北陌卻是一言不發,站在了青劍真人身前,淡淡說道:“這個笑話,可不好笑。”
他們之所以選擇相助青劍真人,只是因為林九霄為人陰險,眼中只有利益,做出出爾反爾之事也不令人意外,無法讓人信任。而青劍真人不同,畢竟是正道修士,該要的顏面還得要,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