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巔之上,驟然間閃耀起一片蒼翠的青色,通透如玉,明亮不已。
冷蕭面前,靈胎碎裂,胎殼化作粉塵飄落,角兵之上,一個生靈伴隨著濃郁的靈氣孕育而生,自出生起,就和角兵產生了一絲無法阻隔的羈絆。
少女一頭青色長髮,抱膝坐在角兵劍身之上,長髮遮擋住了她細嫩的身軀。煙霧般濃稠的靈氣,將她的身形映照得看起來有些朦朧。
她雙眼大而靈動,睫毛修長,眼波如水,流轉在冷蕭身上,沒有表情的臉上驟然間綻放出一抹能夠化去寒冰的燦爛笑容,真誠而純粹,與冷蕭臉上的平靜與冷淡形成鮮明的對比。
少女猛然張開雙臂,撲進冷蕭懷中,口中發出嬌媚的聲音,對冷蕭產生出依戀與親暱。
劍靈才剛剛誕生,本身意識還很純粹與稚嫩,又與角兵締結牽絆,而角兵則是冷蕭性命相修的靈寶。
更何況,冷蕭還是她生來第一眼見到的人,令她本能的想要接近。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冷蕭沒有展現出殺意,剛剛誕生的智慧生命大多都很敏感,如果對她流露負面情緒,會給她留下極深的芥蒂,所以說,第一印象極為重要。
冷蕭目光穿過劍靈的髮梢,在她青色的長髮上撫過。劍靈以臉頰在他懷中蹭著,如同一隻小貓。冷蕭平靜道:“你先給自己幻化一件衣服吧。”
劍靈本就是靈體生命,與人死後的靈魂狀態有些相似,本無實體,衣物自然也是由憑空變化而來。
劍靈少女有些懵懂,抬頭看了冷蕭一眼。張了張嘴,似乎不會說話。冷蕭能夠透過她的情緒讀懂她想要表達的意思,於是指了指自己的衣服。
劍靈少女低頭看了看自己光溜溜的身體,眼睛閃動了一下,變了一身和冷蕭一模一樣的衣服。
然後她“咿呀”叫了兩聲,揚起小臉等待著冷蕭的誇獎。看著她身上的男弟子服飾,冷蕭笑了笑:“做的很好。”
劍靈少女如同得到了最好的獎賞,繞著冷蕭不停飛舞,最後又坐在角兵之上,捧著臉頰,靜靜望著冷蕭。
她的世界,很簡單。
助靈胎化作劍靈之後,冷蕭便離開了山峰。劍靈少女很好動,對一切新鮮的事物都保持著極大的好奇心。既然如此,冷蕭便沒有強制令她回到角兵之中——儘管劍靈少女對他的命令不會有任何違背。
於她而言,角兵之中不過是一個混沌的、沒有邊際的、分不清白天與黑夜的囚籠。
清芽,是冷蕭給她起的名字。“清”代表純粹,半邊“青”字,因她是孕育自青鋒山,角兵又是青龍之兵,自身之氣也屬青色,冷蕭又是出自青痕宗,都與這“青”字,有抹不去的緣分。而“芽”字,則代表稚嫩與青色,還有勃勃生機,正如劍靈少女如今靈動的樣子。
冷蕭始終明白,自己的性格逐漸變得冷淡與死寂,有清芽在耳邊吵鬧,好過整個世界沒有一絲聲音。
一路上,清芽都在冷蕭耳邊嬉笑著,像鸚鵡一樣學著冷蕭說過的話。她能懂話裡的意思,再學習起來,進度就會很快。
回到紫心山後,看到三五成群的紫心山弟子,清芽反倒有些怕生一樣,安靜地跟在冷蕭身旁,不敢說話了。
冷蕭指著一樣女弟子,讓她換一件衣服,她眼睛眨了眨,將身上的紫心山弟子服飾換成了女弟子的樣子。
她是劍靈,無須穿著紫心山弟子服飾,只是沒有參照,也無法憑空變化。她如今的閱歷太淺,儘管自身天生有對美醜的分辨能力與喜好,也必然無法變出一件霓裳羽衣。
若非冷蕭要求,她極有可能赤著身子到處跑。
待片刻之後,她似乎發現紫心山弟子對她沒有惡意,逐漸又變得開朗起來。有紫心山弟子走在一起交談時,她也會輕手輕腳的湊上去聽,似乎對他們話語中的每一個字、每一個發音都有著極大的好奇。
紫心山搭建了臨時鬥法臺,其實不過是原先巨大的鬥法臺被九大師長以靈氣分割成了一百部分,可供儘管角逐出名額人選。
即便被分割成一百個小鬥法臺,也有近百丈,對於普遍是築基、金丹的修士而言,想要繞幾個來回也要費些力氣。
其實,築基修士基本不可能爭得名額,大家卻都極為亢奮,沒有參加鬥法的弟子寥寥無幾,就連還沒恢復多少修為的法師們也紛紛上場比試,即便是找虐,也讓他們有了一種難得的歸屬感。
歸屬感,看似微不足道的一種東西,卻讓能夠擺脫了孤獨,心有所依,因此而找到了存在的意義,漸漸明確了目標。
“主人!去……那邊!”清芽眼中閃爍著光芒,指著遠處的鬥法臺。
身邊,幾個紫心山弟子突然轉過臉來,皺著眉頭,一臉嫌惡與警惕地看著冷蕭。有女弟子說道:“咦,道袍裡面又穿袍子,擋住面容,他莫非就是那個中了穢毒後毀容的師弟?一開始我還挺同情他的,怎麼是個變態?”
她聲音不重,奈何冷蕭修為恢復到了築基,耳力有所提升,一字不落地收入耳中。好在他諸事看淡,絲毫不為所動。
幾個男弟子看見清芽的容顏,眼中羨慕的幾乎噴出火光來,喃喃自語:“一定是聽錯了。”
“主人,我想看……吶!”清芽的發音還有些含糊不清,輕輕拉著冷蕭的衣袖,滿臉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