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聽見“微生橫舟”這四個字,冷蕭心中便起了幾分心思,他手中的一枚紫銅鑰,不正是微生橫舟所留之物嗎?
這些年他已走過千山萬水,翻遍殘本古籍,試過千般方法。他稍顯寵溺地撫摸著妻子的面頰,柔聲道:“靈曦,或許這微生橫舟的寶藏裡有能讓你醒來的方法。”
“再不濟,為夫將寶藏握在手裡,放出風去與人交換靈丹妙藥、奇方異法,也比漫無目的的去尋找要好。”
他嘆了一聲:“天下之大,終我一生,又能走過多少路途。”
夜前,冷蕭身在房中,吩咐小二去購置一張流傳出來的藏寶圖來,這等物事,既然流傳,就一定會有人大量臨摹售賣以謀利。
然小二直接將擦桌子的抹布取了來,縱使有些汙漬,大體也能看清,只聽他苦笑道:“客爺有所不知,半年前寶圖流傳出來之後,一些有自知之明的人不去打寶藏的主意,卻是打起了販賣寶圖的主意,不瞞客爺,當時小的也曾摹過幾張。”
“後來寶圖氾濫,而外鄉人起初還做保密,到後來便是看完就扔,街道上隨處可見,不少乞丐都撿拾寶圖布片做衣,便無人再售賣了。”
冷蕭邊看,邊輕輕說著:“假的再多,真的卻只有一張。”
寶圖上線條粗略,並不複雜,而標註所示的藏寶點,看似只一個小點,卻覆蓋了北迴至春望共七個縣。
七個縣間相隔足逾萬里,其中部分地段甚至有峽谷深淵,要想找到真正的寶藏所在,絕非易事。
小二在旁聽見了冷蕭的低語,立刻豎起了大拇指,說道:“客爺這可真是說到點子上了,這藏寶點覆蓋之廣,要想找尋,絕非易事,所以寶圖真跡就成了各大勢力的爭搶目標了,萬一能有什麼玄機呢?”
他思索了一番,說道:“而今寶圖真跡是落在了一夥山賊手裡,那山賊似乎還有些名頭,不過小的有些記不得了。”
當夜,冷蕭將將入睡,忽聞隔壁房間傳來細碎的聲音,且聲音傳來的方向,是在視窗附近,不知是賊偷還是刺客。
索性事不關己,冷蕭又摒棄了雜念。然而不過片刻,那賊人又躡手躡腳地朝他房間摸來。
窗子發出一聲輕響,視窗便射入一抹月光,那賊人頓了一頓,似在傾聽試探,等了少頃,終於將窗子一掀,溜了進來,動作倒也靈巧。
冷蕭故作不知,那賊人便輕手輕腳地摸了過去,直走到冷蕭床前,才神色一喜,終於找對了地方。
然她一眨眼的工夫,原本躺在床上的冷蕭已經坐在她面前,一雙眼睛被月光襯得晶亮。
她嚇得心中一跳,險些叫了出來。冷蕭卻是皺眉道:“原來是你這小賊,你若是現在離去,我便不與你計較,倘若還不走,少間你便會做客北迴縣的大牢。”
“你!”胡君雅神色慍怒,想起冷蕭也算救了她和大奶奶一命,便又平和了下來,譏諷一句,“張口閉口就是官府衙門,算什麼江湖好漢!”
冷蕭神色不改,緩緩躺了回去,閉上了眼:“手上能少沾一滴血,便少沾一滴罷。”
眼前之人幽幽輕嘆,胡君雅卻如遭重擊,胸悶氣短,如欲昏厥過去,自知是在瞬息之間落入了對方的“勢”中。
“好厲害的人物,天下真的有這樣厲害的人物!”她一時震駭,心中反倒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