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回來一趟,去看看雨子吧,她可是天天唸叨你。”
姚無求當日言語輕鬆,一如往常,誰又知他心中承受了多少痛苦?姚心雨於他而言,甚於性命!
冷蕭手指輕輕在姚心雨臉龐之上摩挲著,忽的笑了一下,怎的這些年都未曾發現,這個總是跟在他身後叫著冷大哥的文靜少女,竟是美的這般不似人間。
少女眼簾低垂,面上猶是殘留著一抹心焦之色,不知其所憂為何。
遙想當年,他誤傷了她,她卻唯恐他心中愧疚,垂首說著:“其實雨子不怕死,冷大哥不用愧疚,雨子只是想和冷大哥多待一會兒。”
“雨子只是想和冷大哥多待一會兒。”
她那甜膩而柔弱的聲音,始終在冷蕭心間迴盪。她面上仍有一絲留戀,不知其所戀為何。
“冷大哥,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不會的。”
這是他當年的承諾,是承諾吧?說出去的話,自是承諾。可,它要如何才能兌現?
藍衣少女坐在一邊,離冷蕭不遠不近,目中卻仍是帶有一絲防備,人族與妖族,終究不是每個人都這般看得開。
方才冷蕭雖然表現的彬彬有禮,可往往越是此些規矩之人越是認定人妖殊途。
自她方才下意識問了冷蕭一句之後,冷蕭便始終跪倒在地上,不言不語,她想說什麼,卻又不知該不該打攪冷蕭。
冷蕭撫摸知著姚心雨臉龐,手指卻是不住顫抖。
“冷大哥,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那容顏絕美,只是有些冷,有些冷。冷蕭連忙將她摟在懷中,似要將她揉進胸膛。他驀然嘶吼一聲:“不會的!”
“不會的,雨子。我來了,冷大哥回來了,你且睜眼看看冷大哥!”
“冷大哥知錯了,冷大哥不該留你一人!你且睜開眼看看冷大哥,你要怎樣責罰冷大哥都行!只是能不能,睜開眼……”
“看一看我。”
這個流再多血都不曾皺了眉頭的男人,這刻卻是哭的慘烈,或許自離開了襁褓之後,便再未有這般痛哭過,那時哭的沒來由,這時哭的痛徹心扉。
藍衣少女輕輕咬著嘴唇,心中竟升起一抹無措,久久望著冷蕭。
“等以後,雨子嫁給冷大哥可好?”
冷蕭微微抬頭,神色不由恍惚了一霎,人總是如此,總要等失去了,才知去珍惜,可時不待人,此生,可還有機會?
“雨子,我想好了,冷大哥想好了。”
“冷大哥想娶你,很想很想,你且睜開眼看看冷大哥可好,就一眼。”
身後,那始終防備著冷蕭的藍衣少女,卻是不覺間已走到冷蕭近前,拍了拍冷蕭肩膀:“人死不能復生,你的要求,她已經做不到了。”
她一語落下,本以為冷蕭會極力反駁,會怒罵,會嘶吼,會崩潰,會歇斯底里。可在她面前的冷蕭,卻是那般平靜,平靜的起身,平靜的落淚。
冷蕭抱著姚心雨起身,藍衣少女抿了抿嘴,又是下意識退後了半步,旋即又似覺得不妥,便一隻腳腳尖點在身後地面,有些無措的站在那裡。
忽的,她抬頭望著冷蕭,緩緩說道:“哎呀,你莫哭了!你一哭,害的本姑娘都想哭了!”
“你還能有本姑娘慘嗎?從小沒有父親,一直和孃親生活在地下,直到數月前我才知道,那是孃親為她自己準備的墓。”
“這十多年來,孃親從未說過話,從未笑過,便是離開之時,也未曾告訴我一聲,我苦苦尋她,尋了很久,待我找到她時,她早已沒有了體溫。”
“墓中央有一個大木盒子,孃親從來不叫我碰,直到後來,我發現她就那樣靜靜的躺在裡面,才發現那木盒子裡原來早就躺了一個人,直到後來,才知道那大木盒子叫做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