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沒有一個親人的屋子,就只是一座冰冷的屋子。他手中捏著無字書信,姚心雨,又是誰?
冷蕭抬起手,落在臉上的時候,指尖輕輕顫抖了一下,指肚上,靜靜躺著兩滴淚珠。
沒有一絲徵兆,就這樣落下淚來。
他將這一紙信箋收好,眼神之中似乎流露出了不一樣的光芒,輕聲說道:“罷了,也該回去了。”
他完成一弧弦月的眉毛,緩緩捋直,如同兩柄鋒利的長劍斜斜刺在那裡。
他一身靈氣不斷湧動,每走一步,靈氣躁動便強烈一分。待走出第九十九步的時候,躁動的靈氣卻驟然頓止。
第一百步落下,冷蕭背後浮現出一道巨大的本相虛影,除了稍顯虛幻之外,面容清晰無比。
十年磨一劍,虛嬰之境,水到渠成。
青痕宗弟子居所之中,仇雁笙鬼鬼祟祟從一叢花草後面走了出來,背後卻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仇師兄,原來你在這裡,可叫師弟一陣好找!”
他這一說話,頓時將仇雁笙驚得險些跳了起來,卻還是乾咳一聲,嚴肅道:“師弟,這是師兄居所,你怎麼不得允許便擅闖?此次便算了,若無事便早些離去。”
“我還有事!”
他吼了一聲,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朝著遠處飛去,背後卻還是傳來那弟子一聲高喊:“仇師兄,宗主傳喚!”
那弟子傳過話語就不再停留,轉身離去。徒留仇雁笙僵硬在半空,面如土色。他兩手空空捂著耳朵,一臉喪氣的喃喃道:“我沒聽到,我沒聽到……”
這般說著,卻還是乖乖的朝著青劍真人居所飛去。
片刻之後,青劍真人望著滿臉堆笑的仇雁笙,淡淡點頭,說道:“來得還算快,不錯,有進步。”
“宗主高興就好,宗主高興就好。”
青劍真人聞言,忽的笑了。他一笑,仇雁笙的笑容立刻便僵了下去,任憑他如何努力,也再笑不出來了。
只見青劍真人一拳打在他身上,將他打飛了出去,直陷進牆裡,砸出一個人形坑洞。
仇雁笙頓時慘叫一聲:“宗主饒命啊,這都第三天了!”
“你這小子,本座又不要你的命,談何饒命?本座這是在鍛鍊你的筋骨,磨練你的意志,今後,你就是宗門棟樑!”青劍真人冷哼一聲,說得大義凜然。
“謝宗主栽培,還望宗主饒命啊!”
“你這小子,還是不明白本座的一番苦心!”
仇雁笙心中怒罵,苦個屁心,還不是得知他與冷蕭私交甚篤,折磨不到冷蕭,這才拿他發洩。
“冷師兄,你何日才能歸來,師弟這日子……苦啊!”
眼看青劍真人一拳又要落下,殿外傳來弟子稟報聲。
“弟子楚天闊,求見宗主!”
“何事?”青劍真人停下了動作,所有情緒盡數消散,化作了一抹稍顯不耐的冰冷。
“弟子願暫代試煉長老一職,替宗門分憂,還望宗主成全!”
青劍真人淡淡說道:“試煉長老一職由羅堂主共任。還是你覺得,羅堂主能力比你不如?”
楚天闊連忙說道:“弟子不敢。”
“嗯,有自知之明,這是好事。”
聽見青劍真人始終帶著些許輕蔑與冷嘲熱諷的話語,楚天闊雙拳捏得作響,卻不敢再說什麼,只能默默轉身離去。
有弟子遇到楚天闊,頓時面帶恭敬,喚一聲“大師兄”,這才讓他心中好受許多。
他向著人多之處走了一大圈,行色匆匆,眉頭微皺,彷彿有要事在身,引來一片恭敬的目光。尤其是一些女弟子的秋波暗送,更讓他心中受用無比。
冷蕭此前對謝雲磊說時間有些趕,也並非託詞。現在又用去三日,要在入門試煉之前趕到,即便以他虛嬰修為,也頗為勉強。
不過他回去本也不是為了這個試煉長老之職,青劍真人不再勉強,他反倒是樂得清閒。只是試煉之地已毀,不知如今青痕宗入門試煉又換成了何種方式。
於他而言,通天聖地的大仇尚未報,青劍真人的看重實在受用不起。他還是盡力去做別人心中那個已經漸漸淡去的影子吧。
或許曾經無人不識,或許今日已無人識。他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