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後,本王要這天下修士,聞本王之風而喪膽!”
他長髮披散,抱著秋雨如遠去,甚至問也不曾問一下時靈曦的下落。彷彿這個他曾珍惜的女兒,已經成了無用之物。
冷蕭在墨湘手中接回了時靈曦,往妖王殿而去,卻並未發現時耀的身影。
他緩緩轉身,將視線投向了入袂山谷。
山谷之中,時耀抱著秋雨如,靜靜坐在那裡,細細端詳著秋雨如的容顏。這個在他記憶中天下第一絕美的女人,眼角原來早已有了皺紋,面色也早已沒有記憶中那樣光鮮。
他自己的鬢角也早已斑白。
一百年,兩百年,彼此攜手過,一輩子,還要攜手過。
不知多少年,他未曾這般仔細的端詳過眼前這個女人。原來不覺間,彼此都已經漸漸蒼老。從前,他不理江山,卻也怠慢了美人。這諸多歲月,到底浪費在了何處?
如今,他再想善待懷中之人,卻已經沒了機會。
“雨如,夫君會一直守著你,等你睜眼的那一天,你會偎在夫君的懷裡,俯視天下蒼生。”
他呢喃著,一句怯生生的話語從他身後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爹,娘怎麼了?”
“在外人面前,要叫父王。”
“蕭大叔不是外人。”
時靈曦怯怯的站在冷蕭身邊,望著時耀,最終仍舊妥協的喚了一聲“父王”。她緊緊抓著冷蕭的衣角,面前這個她曾可肆意撒嬌的男人,如今卻讓她覺得有些陌生與害怕。
“你母后睡著了,小聲一些,別吵醒了母后。”
時靈曦聞言,頓時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連呼吸都放緩了幾分。
時耀抬起手指,輕輕律動了一下,時靈曦眼皮上下開合了兩下,便在冷蕭身邊昏睡了過去。
冷蕭正要去扶,時靈曦卻已經躺在了時耀身邊,他又緩緩收回了手,對上了時耀的目光。
“你是誰。”
時耀直言不諱,沒有一絲拐彎抹角之意,一雙目光平淡如水,沒有半分波動。
冷蕭不言,靜靜望著時耀,時耀卻忽然笑了,淡淡說道:“師狂雖然看著是個莽漢,可你不要將他當成傻子。”
“你救了本王,救了雨如,救了靈曦,即便你是人族修士,本王也可饒你一命,本王只問一句,你是誰。”
冷蕭目光閃動了一下,卻顯得格外平靜,淡漠道:“妖王的好奇心不小。”
他抬指在面上輕輕滑動著,粗糙的面容逐漸變得光滑,樣子也變得年輕。
誰知見了他的面容之後,原本十分平靜的時耀卻驟然捏緊了拳頭,睜大了眼睛,長長舒了一口氣,彷彿心中壓抑著一團火焰:“原來是你。冷蕭,蕭,呵。”他笑著。
“想不到堂堂妖王竟還認識冷某一個小輩。”
“何止是認識。”時耀的眼神之中不知蘊含著什麼意味,顯得複雜無比。似是嗤笑,又如刀劍冷兵一般淡漠,不帶一絲感情。
“你走吧,本王說到做到。只是下一次再見,本王定要取你性命!”
一襲大袖,卷著一道狂風,將冷蕭直直掀飛了出去。他身為元嬰修士,在時耀手中卻沒有一絲反抗之力。
再抬眼,他已經站在了妖域之外,這一眨眼,不知走出幾萬裡。
幾日後,冷蕭穿過幾大妖尊的領地,朝著妖域外走去。天邊卻飄來一卷畫紙,飄搖間遮擋了半米陽光。
畫卷之上,一頭雄獅被捆縛在一根盤龍石柱之上,下方生著火,有大片人影在飲酒談笑。似乎隔著畫紙,也能感受到這熟肉之上傳來的香氣。
冷蕭調轉了方向,朝著第一妖尊殿飛去。
殿內,他沒有看見桃紅,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大片屍體,面容與畫卷之上的人物有九分相似。餘下那一分不像,只是因為歡聲笑語變成了恐懼與絕望。
盤龍石柱上,只剩下一具被分食的七零八落的骨架,地面上,還有幾根拆解下來的骨頭。
冷蕭靜靜的站在那裡,耳邊依稀還有人在喚他:“蕭老弟!”
“師大哥,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