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樓閣佔地不小,不知是和何人珍藏,想必再不濟也是劍閣長老之流。這些兵器,每一件流落到外界,都是極為稀罕之物,可在劍閣,只能蒙塵而已。
片刻之後,他收回了手指,朝著門外走去,並未發現任何異常。走到門口,正抬腳,卻忽然低頭。
那門檻極高,斜裡倒下一層陰影來。他微微俯下身子,在這陰影之中,本是粗糙的地面,有兩塊相隔一臂的黑色斑點,約莫半個巴掌大小。
他抬頭望向天花,乃是一處圓形藻井,五色而染,顯得煞是漂亮。
可這藻井與地面相較,卻是顯得矮了一些。
冷蕭手腕一動,指間頓時握住角兵,斜上揮出一劍。劍氣落在藻井之上,木屑翻飛,似是劈斷了甚麼連線機關,上方驟然落下一架梯子來。
他一手執劍,一手扶梯,三兩步便蹬了上去。隔層的入口處不過一人大小,無甚轉圜的餘地,他刻意加快了速度,一霎竄出。
可直到他落地,也並未有任何異常之處。只是他目光盡處,橫七豎八躺著足有十幾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壯。
他當即傳信於師狂,旋即上前檢視,這十幾人已是沒了心跳鼻息,屍體也早已冰涼。
他才觸碰到其中一具屍體,指尖之上突然傳來一陣刺痛感,這感覺極其輕微,彷彿被蚊蟲叮咬了一下,若不仔細,尚且無感。
抬起手指一看才知,指尖已是漆黑如墨,且有快速蔓延之勢。而變了顏色之處,沒有一絲知覺,彷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冷蕭當即面色一凝,靈氣朝著指尖湧去。中招的手指足有其三,一霎便黑了半指。
他另一手在指背上驟然往外一捋,三道黑氣便從三根手指之中被逼了出來。來黑氣落於地面,竟是黏稠無比,如沼中之泥。
再反觀他指尖,有三個殷紅血點,便是那黑泥鑽入之處。
這時,樓下忽然傳來動靜,師狂踏著樓梯,一步竄了上來。他面上尚且存疑,冷蕭忽然大喝一聲:“小心!”
只見那落在地上的黑泥,竟是突然蠕動起來,一霎分散成了一大片稀薄霧氣,隱約可見乃是一群蟲豸。
師狂見之,神色頓時一變,喝道:“蠱蟲?此乃西域之物,怎會出現在劍閣,莫不是沐尋禮那廝還與西域修士有所牽扯?”
西域養蠱人,大多生性古怪,恃才傲物,不將外人放在眼中。倘若沐尋禮果真與養蠱人有所牽扯,無異於與虎謀皮。
大片蟲豸瞬息朝著二人席捲而來,師狂卻是猛然踏前一步,擋在了冷蕭前頭。縱是他內傷還未完全恢復,可一身修為,也遠在冷蕭之上。
只見他張開一喝,面前驟然浮現出一張獅子頭虛影,當然,不是紅燒獅子頭。
這獅頭虛影隨之大張其口,口中盪漾出一圈圈音波漣漪,宛如實質,將那一片蟲豸瞬息掀飛了出去,嘭然砸落在牆面上,有微微掙扎者,更多則是直接被震死了。
這些蠱蟲雖然詭異,可實際並不多強,更多的是趁人不備,或是仰仗數量取勝。
只是落在地上的這些,粗略一看,便不止上千,而這僅僅只是冷蕭從屍體上所吸引而來的九牛一毛。
他指尖散出一道靈氣絲線,勾起一隻蠱蟲。這蟲豸大小尚不及沙粒,細弱絨毛,外形像極了微縮的蠍子。
師狂上前,對未死的蠱蟲又補上了兩腳,這才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二人視線落在那十幾具屍體之上,這十幾人衣著各異,卻都是普普通通的衣裳,隨處可見。
仔細打量了幾眼,師狂忽然輕咦一聲,指著其中一個老者說道:“此人乃是鬼頭陀心腹,修為還在師某之上,縱橫妖域二十餘載,竟是死在了這陰暗邊角之地!”
發現一熟人之後,他觀察更為仔細,忽的又將目光停留在一個女子之上。這女子身材一般,相貌普通,中了蠱毒,面色烏黑,不知如何被師狂盯上。
他許是曉得了厲害,不敢再徒手觸碰。以長劍在那女子脖頸處仔細的颳了兩下,竟是挑起一層皮來。
這皮具無聲的從女子臉上被撕了下來,下方的面容,卻是靚麗了不少,算得上美人。
只見師狂手指緊了緊,吐出一口濁氣,猛然一拳砸在地板上,險些將這地板給砸碎了。
“師護法認識這位姑娘?”
“她是妖王安排在鬼頭陀身邊的暗子,隱藏極深,鬼頭陀對她也頗為信任。最近一直聯絡不上,本以為只是時局不便,原來已是陰陽兩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