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蕭只道一聲“不敢”,便將時耀迎進了屋內。
屋內昏昏暗暗,唯有一盞微弱有燈燭火飄搖,將二人的面孔都映照的陰晴不定。
二人便是這般對立站著,他邀時耀坐下,時耀並未回應,彷彿神遊天外。時耀既然不坐,冷蕭自當相陪。
他目光輕飄落下時耀下頜,直等那有燈燃去長長一截,時耀一手伸出袖子,指間捏著一枚小巧玉佩。
說是玉佩,實則乃是一枚令牌。令牌兩面,雕刻著妖域山水,這是時耀的江山。而在那角落之處,有一個尚且不及塵埃大小的小點,運足目力望去,山谷,入袂,纖毫畢現。
或許,這才是時耀真正想要刻畫之物。
“本王給你指一條明路,你可願走?”
“願聞其詳。”
“回答本王。”
“題目尚不清晰,屬下怕是無法作答。”
時耀嘴角浮現一絲淺淡笑意,說道:“自即刻起,你就是本王二公主時靈曦的親衛,守護公主安危。倘若靈曦有一絲閃失,本王拿你試問。”
聞言,冷蕭微微愣了一下。
以時耀的修為,本可無聲無息而來,他卻刻意顯露身形。其他別院之中,雖然都拍著胸脯效忠於他,可其中,總有幾人是其他妖尊派來的暗子,隱於暗中的棋子。
他對冷蕭委以重任,看來是相信了冷蕭。或許,此中與冷蕭、時靈曦二人之間的融洽也有關聯。
“妖王何出此言,殿下深居幽谷,偌大南域,又有何人能夠傷其一分?”
冷蕭抬起眼簾,外界素傳,時耀乃是一個安分之人,而今,他卻似乎要有了大的動作。
面對冷蕭所問,時耀只道了一句“隨本王來”,便大袖一捲,帶著冷蕭無聲無息的出了飛絮閣。
此夜註定不眠,妖王深夜拜訪一個小輩之事,終將讓許多人輾轉難眠。或許有人正暗自腹誹,冷蕭不過一個修為淺薄之人,何德何能,能讓時耀親自造訪?
時耀此舉,不過正是做給別人看的罷了。今夜之後,冷蕭這個小人物之名,便將傳進妖域所有大人物的耳中。
一處隱蔽樓閣之內,大門一開一掩,夜色星光尚且來不及闖入,就再次被大門所阻隔。
屋內之人一人,端坐於床上,呼吸稍顯急促,額頭滿是汗水,顯露出幾分艱難之意。他兩掌交疊,位於上方的手掌掌心之中,捧著一枚瑩白硨磲。
此人,正是被邪祟附體的任西達。說來,任林也並非什麼良善之輩,對於那些尋常妖修,他說除便除,可孝心卻是不假,硬生生將任西達帶了回來。
只可惜,老人還未救回,自己卻葬身在了妖靈境之中。
“任堂主已是無救。”
時耀望著任西達,抬手打出一道靈氣,任西達面容隨之舒緩許多,似乎承受的痛苦減輕了不少。
他繼續說道:“所謂邪祟,本就是應生靈邪念而生,融入任堂主體內之後,二者早已不分彼此。換而言之,任堂主如今,就是邪祟。”
冷蕭探手按在任西達肩上,細細感受著。任西達體內每一寸血肉,可他卻並未從任西達體內感受到一絲邪氣。
這時,任西達驀然睜眼,那一雙眼眸宛若翠玉,光華而瑩亮,只是其中,卻有兩朵綠火在跳動,無心物質,源自內心。
而同時,他身上的邪氣便如潮水般宣洩而出。冷蕭當即抬手一拍,便將任西達那邪氣震散。
“感受到了什麼?”時耀問了一句。
冷蕭說道:“任堂主沒有動用靈氣之時,屬下感受不到一絲邪氣。”
“氣息外露者,非帝王,便是莽夫。隱而不發,才是兇狼。”
“如此說來,屬下應當是第二種人。”冷蕭淡淡笑了一聲。
時耀走到任西達身前,掀開了他的衣襟。他雖有意抗拒,可經脈早已被時耀封住,只能任人魚肉。
他胸口乾瘦的面板之上,竟有著幾個細小的紅點,分散在他身體各個穴位之上。
“能修煉至此者,又豈是這般容易迷失心志?鬼頭陀手下強者,大多忠於本王,卻因邪祟一事,折損十之七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