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那一對龍角,光芒依舊黯淡,似是少了些什麼。
冷蕭雙手緊緊握著角兵,角兵之上傳來一陣劇烈的波動,似要將他掀飛出去。他手心在劍刃之上一劃,鮮血瞬息將劍身覆蓋。
“你,是冷某的劍。”
身前的土地,隨著青龍的破土,正寸寸碎裂,所有人都在奔逃,冷蕭亦摻雜在人群之中。
此時此刻,已是無人去注意他手中這柄看來威勢不凡的靛青長劍,又有什麼威勢,能與那青龍相比?
不知哪個角落傳來一聲怒罵:“妖靈境,該死,此處空間乃是青龍涅槃之地,借萬千修士的鮮血而重生!”
“鳳凰浴火,青龍浴血?”
那青龍驟然遊動了一霎,龍首向天,直入雲端。於雲中穿梭片刻之後,龍首驟然朝著下方望來。
只龍首這輕輕安放,便好似將整個妖靈境都收入眼底,無人能夠逃脫其注視。可諷刺的是,這青龍竟然垂著眼簾,彷彿不願將這幫螻蟻放入眼中。
“何人竊了本聖之寶,還不速速歸還!”
它一聲咆哮,便是將千萬人震飛了出去,七孔流血,傷勢嚴重。
冷蕭連忙摸出兩枚丹藥,吞入腹中。他知道,那青龍所指之人,便是他。
青龍兩道長鬚隨風而舞,似在沉思,似在感受,卻是尋不到角兵所在。他自是未料到,竟有人這般果斷將角兵煉化成了性命相修之寶。
性命相修,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許久得不得答案,青龍彷彿失了耐心,一身龍鱗張開了少許,縫隙之中,流淌出大片血液,將它印染成了血色。
只見它咆哮一聲,那周身血色頓時化作霧氣而來,看似輕輕薄薄,卻給人一種如有千斤的壓迫力。
冷蕭轉頭四顧,只見有修為高深者,已然運轉靈氣,封堵了自身每一個毛孔,他立刻效仿,腳步不停。
可他速度終究是慢了少許,他所效仿之人,早已連個背影也看不見了。
血色霧氣很快臨身,有被觸及者,才面帶驚恐,卻又爬上一抹猶疑之色,似有鬆懈,大笑道:“甚麼虎頭蛇尾的招式,傷不了張某分毫!”
“閣下莫要高興的太早,這老龍是條毒龍!”
此人才是大笑,不知道哪個角落便是傳出一個奚落的聲音。
諸多修士將信將疑,卻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冷蕭同樣被血色霧氣觸及,縱是燃燒了元嬰,也逃之不脫。
他當即內視了一番,一如那此前大笑之人那般,身體並無一絲異常。
還未等他鬆懈幾分,他忽然抬起手中長劍,劍身之上被覆蓋了一層油亮之色,他當即靈氣一震,將之震散,卻已然為時晚矣。
只見那青龍,本是閉著的雙眼,緩緩睜開了一個狹小的縫隙,兩道神光一霎降臨在冷蕭身上。
冷蕭揮舞長劍,擋住了神光,手腕不住顫抖,好似斷裂一般。他咬著牙齒,牙縫間溢位絲絲鮮血,在他的下唇和前襟之上又增添了一抹新的血色。
青龍游走而來,將那天幕盡數掩蓋於背後。此刻分明乃是白天,卻因這青龍所掩,而黑去了大半。
“微末之輩,也敢覬覦本聖之寶。”
它大口一張,吐出一道旋風,那血色霧氣受了這旋風吹拂,頓時生了變化,有人頓時淒厲嘶吼起來,彷彿置身於火中,面板通紅如煮熟的蝦子。
只幾個呼吸,但凡淒厲嘶吼者,皆頹然倒地,嘶吼之聲戛然而止,斷了氣息。
冷蕭頓覺一身靈氣也隨之躁動起來,血液也在不斷沸騰,好似要透體而出。
縱然是他早已將所有毛孔封堵,也顯得有些無力。
他喉嚨之中忽的擠出一聲剋制不住的嘶吼之聲,聲音細若遊絲,卻在出聲的一霎,歇斯底里。
才是吼出一霎,他一身的血氣彷彿受了指引一般,驟然衝破了靈氣封堵,絲絲縷縷散逸而出,匯入周遭血色霧氣之中。
角兵掙脫了他的手掌,化作一道流光朝著青龍飛去。他輕輕抬手,卻顯得這般無力。
他兩眼已是混沌,面前景象早已看不清楚,身子頹然躺倒了下去。
可倒下之時,冷蕭意識不由恢復了少許,只覺背後壓到了什麼東西。
那東西分明很小,如同一個枕頭,卻好似在不斷變大,他微微側目,看見一張毛茸茸的小臉,那眼眸之中,顯露出一絲擔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