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蕭漸行漸遠,身子已是完全隱沒在了黑暗之中。而那女子死去之處,土地忽然輕輕顫動起來,裂開一道小小的縫隙,綻放出一朵嬌豔似火的花兒。
不知多久,一隻似兔似貓的小獸奔跑而來,兩眼直直便是落在了這花兒之上。目中有些渴望,卻又避之如避蛇蠍。
它輕巧的繞了開去,抬頭看看那蒼龍七宿,天幕之上,驟然落下兩枚碎玉,小的叫人看不清,尤其是在夜色之中,甫一墜落,便沒了影跡。
那龍睛,終究歸於平靜。
小獸匆忙往村中跑去,氣喘吁吁,可見其一路之上並未有絲毫停頓。
村子並不大,卻是被一層濃郁的血腥之氣所籠罩。它站在那埋葬了千人的坑洞之上,望著下方的一片漆黑,低低嗚咽了兩聲。
它不知道它所追尋而來之人,究竟是深埋在這坑中,還是早已安然離去。總之,它來得還是晚了一些。
小獸又是出了村子,跑到那才綻放不久的紫紅花兒之前。遍地的花兒,盡數凋零,如今,便只剩下這一朵了。
它目中閃過一絲厭惡之意,揮起一隻毛絨絨的小爪子,朝著這花兒猛然落去,一霎便是揮出了數十次。
可它卻終究不敢觸碰,只是揮出幾縷微風,叫這花兒隨風搖曳。
它爪子之上凝聚出一道靈氣,在那厚厚的肉墊之上徐徐盤旋,只待它意念一動,便會立即朝著那花兒落下。
可終究,它哼哧了一聲,那靈氣在它的肉墊之上驀然散去,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它揉了兩下鼻尖,朝著遠處而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這夜,太黑。這星光,太弱。縱是有人在身邊穿行,也是無所察覺。這樣的夜,再擁擠的路上,都只是一人。
南域,劍閣之中。
陳喬予安手持含羞劍,一力扭轉戰局,身具空間之力,叫人難以追逐。
沐尋禮本是藉助了陣法之威,才將陳喬予安死死壓制,眼看一劍已然刺中陳喬予安心口,偏生在這刻,他一身靈氣,忽然散去近半,身形一顫,最終只是在陳喬予安身上留下了一道無足輕重的小口子。
他頓時心中大怒,猛然回身,原是陣法出了破綻。這刻,鬼頭陀鮮血狂噴,彷彿醉酒之人嘔吐一般,搖搖欲墜。
沐尋禮面上顯露出幾分驚疑之色,而只這一霎,陳喬予安卻已是沒了蹤影。
他胸膛劇烈起伏,目光之中顯露出幾分冰冷色彩。
“鬼兄,你這是?”
鬼頭陀眉頭微微驟起,輕輕抹去了唇角血跡,除卻面色有些蒼白之外,神色頗冷。
“老毛病了,不勞沐閣主費心。”
沐尋禮走近幾步,輕笑了兩聲:“哦?鬼兄竟還有此等隱疾,怎也不知好好照料自己?”
“某已說過,不勞沐閣主費心。沐閣主還是好好想想,門下弟子該如何部署。此次功虧一簣,鬼某之過,某認了。”
“既然知過,可是要罰?”
鬼頭陀那醜陋的面容之上,緩緩染上幾分陰鬱,他冷笑道:“不知沐閣主,欲如何作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