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此人,這才三日,怎叫他尋到了此處?這般探索,莫不是奸細?”
秋雨如當即說道:“你怎的把他人都想得這般不堪,那人許是心情不暢,這才遊蕩至此。妾身暗中跟隨,也不見他對誰吐露過此事。”
“且此人對待院中侍婢也甚是客氣,觀其面相,非是那等兩面三刀之輩。”
時耀不由輕笑道:“本王的王后,什麼時候也會相面了?”
見得時耀發笑,時靈曦亦跟著雀躍著,沒有一絲煩惱。
妖靈境之中,冷蕭輕易便是將那猛虎擊退。
說來這猛虎只是尋常野獸,並無修為。而這女子,竟也只是尋常女子。這叫冷蕭不由覺得有些奇異,妖靈境名額極為難得,怎會有凡人入內,莫不是這妖靈境土生土長之人?
可這秘境既然喚作妖靈境,依冷蕭本來以為,理當是群妖遍地,不料這初見之人竟是人族女子。
女子只是凡人,感受不到冷蕭身上的妖氣,只是跪倒在冷蕭身前,一副驚魂未定之態,連聲道:“多謝恩公救命之恩!”
冷蕭將她扶起,只道一聲路見不平耳。
女子抬頭看了冷蕭一眼,忽的低下了頭,霞飛雙頰,輕聲說道:“恩公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
她話音才落,冷蕭不由一口氣不順,咳嗽一聲,脫口道:“這位姐姐,舉手之勞,不必記掛在心。”
一出口,冷蕭便是有些後悔,果真聽這女子嗔怪一聲:“恩公喚誰姐姐呢,人家正值二八年華,應作妹妹才是!”
冷蕭頓感頭大,只得順著喚了一聲妹妹,惹的這女子羞澀不已,直依偎在冷蕭身旁,想要甩脫,又恐觸碰到甚麼不該觸碰之處。
女子抬頭望向冷蕭,兩頰之上的緋紅之色還未褪去,卻是柔柔說道:“恩公隨妾身回家如何,這沿途不知可否還有猛獸,妾身一人心慌……待到家後,妾身給恩公做一頓吃食,也好報效恩公救命之恩。”
見得女子那希冀的眼神,冷蕭張張嘴,卻終究是道了一句:“也好。”
一來,女子知恩圖報,縱是他不求回報,卻也不好叫她人心存愧意。二來,叫這女子一人下山去,他也屬實有些放心不下。
他問道:“姑娘怎的一人上了此山,上山之時,怎不顧這道路兇且險?”
女子聞言,面上笑意退去,顯露出一分慘淡之意,說道:“家父病重,小女子上山採藥而來,誰知這藥不曾尋到,反是險些葬身虎口。”
“若非恩公搭救,小女子恐再也見不到病重的家父,年幼的弟弟恐也再無人照料。”
說著,女子便低低抽噎而起,冷蕭只能望見她一頭黑髮,看不見其正臉,卻也怕看見女子淚水,一時卻又不知如何安慰。
唇齒輕輕抿了抿,最終卻又只是化作了一片沉默。
由女子領路,自山林間曲折而去,足足走了兩個多時辰,才走下山。
冷蕭雖是修士,卻也不敢顯露,生怕女子驚為天人,徒惹麻煩。
正在這山外不足一里之地,有一間草屋孤零零而立,四下裡,竟只這一戶人家。四野空曠,偶有草木相稱,卻仍顯得落寞。
對此,冷蕭亦並未多問,生怕觸及了女子甚麼不好的回憶。女子反是主動向冷蕭說了起來。
說是三年前,父親便是病重,形容枯槁,猙獰可怖,村裡小孩見了連夜哭泣,睡不著覺。此後,女子父親便不再出門,也無力出門,只得臥病在床,躺在暗無天日的屋子裡。
可饒是如此,卻依舊是惹來村民排斥,只因村子時常出現怪事,井中死魚、禾苗遭拔而助長,反是迅速枯死、村長家是狗無端暴斃、王寡婦家出現詭異黑影……
諸多怪事,惹的村民惶惶不可終日,白日無神,夜不能寐,最終卻是將矛頭指向了女子父親,只道是這相貌若鬼之人身帶晦氣,禍及了村子,有人主張將其燒死。
若非女子苦苦哀求,捨命相護,恐怕女子父親早已成了一片塵土。最終,女子一家便是在村長以及村民那凶神惡煞的眼神之下,搬離了村子。
“我心裡頭明白,這些所有的怪事,都是村長爺爺自己搞出來的,他就是看我不順眼。”
“後來我悄悄回去過一趟,我家的老屋子,兩畝地,一頭水牛,一頭母豬,一架舊推車,都歸了村長爺爺。那王寡婦,也跟了村長爺爺好了。”
冷蕭聞言,不由嘆道:“這村長這般惡,姑娘為何還要敬稱其為‘爺爺’?”
聽得冷蕭此言,女子反是有些詫異的說道:“可,我一直都是稱村長爺爺為‘爺爺’的呀?”
冷蕭望著女子雙眼,有如溪水般純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