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酒壺之中,分明酒水已盡,可待沐柳顏話音落後,壺嘴卻又淌出醇香酒液來。她輕捻玉杯,斟滿而溢,手腕一晃,那玉杯便如同在桌面平移一般,直直飄向了那人。
直到玉杯臨近身前之時,那人才伸手將之握住,一口飲盡。動作行雲流水,自然無比,酒液未有一絲滑落,穩如高山。
“好酒。”他輕聲道了一句,“可顏某,更慕佳人。”
沐柳顏展顏一笑,道了一聲“有趣”,放下了酒壺,衝著那人勾了勾手指。
那人文質彬彬,袖口輕斂,露出一雙白淨之手,五指修長,微微抱拳:“在下顏陳,前來應戰。”
“顏陳。”
沐柳顏輕輕咀嚼著這二字,莫說是她,便是那南域眾修,盡皆皺眉沉思,只因那顏陳在一霎之間,修為竟是節節攀升,一步踏入了分神之境。
藍千暮望著那人,十指交錯,輕輕撫動。
沐柳顏目中流淌過一絲朦朧之色,似有追憶,似有茫然,她輕輕皺眉:“這名字,當真令人不喜。”
“我倒是,挺喜歡這名字。”顏陳笑著。
望著他那柔和笑容,沐柳顏面上無端升起一抹厭煩與惱怒,當即身形一動,率先出招。既然對方修為與她不相上下,莫不是男子還要先下手為強不成?
而顏陳,果真也就在那原地乖乖等著她來臨,一雙深沉的眸子,不和諧的鑲嵌在那張年輕俊逸的臉龐之上,帶著一絲不和諧的溫柔。
沐柳顏心中莫名泛起一絲厭煩與抗拒,手中凝現出一根纖細柳條,看似弱不禁風,可揮舞之間卻颯颯作響,凌厲至極。
那柳條如鞭,舞動之時便伴隨花開花謝,叫人心神沉淪,兀自悵然。可顏陳卻始終無動於衷,雖是連連閃躲,一雙眼睛只是落在沐柳顏身上,不為其他所分心絲毫。
“你這男人,就只會躲不成?”沐柳顏面上升起一抹慍怒。
“好,不躲了。”
柳條帶著音嘯揮落,順著柳條望去,玉指、皓腕、藕臂,一襲長長水袖似將天地連成一色,其後再是那怒意稍顯的容顏。
他一動不動,唇角帶著淺淺笑容,似梨花初綻,大雪稍停。
柳條在他肩上輕飄劃過,將衣裳撕開一道缺口,衣袖寬鬆,不知那漆黑缺口之內,是如何一番景象。只是這衣袖,隨著微風一吹,緩緩黏附在了他手臂之上,洇紅了一片。
“你怎的不躲!”
聽得此一問,顏陳忽然笑了,不知笑己痴,還是笑其傻,說道:“沐宗主有令,顏某豈敢不從。”
沐柳顏眉頭一挑,說道:“好啊,老孃倒要看看你能忍到即使!”
她一襲衣裙在風中獵獵,靈氣層層疊疊,如浪潮翻滾,水袖綢帶如靈蝶翩然而舞,周身百花盛放,或豔麗,或素雅,搖曳生姿,卻盡數敗於一人石榴裙下。
朵朵落花,浸染著他的鮮血墜地,他不曾躲上一分,不曾進上一步,雙目柔和依舊,所收依舊。
“你這小生,當真是無趣,若是不打便早早滾開,莫要礙了老孃的眼!”
她手中柳條不再落下,冷哼一聲,不知在惱怒何人。
顏陳當即身形一掠,朝著沐柳顏衝了過去,輕聲道了一句:“顏某來了,沐宗主小心。”
對此,沐柳顏只嬌吒一聲:“來得好!”
二人身形交錯之間,臺下之人,盡數睜大雙眼,頗有些難以置信之色。眼見這顏陳遊刃有餘之態,彷彿實力還要勝於沐柳顏。
登時便有不少人心中揪痛,莫不是這夢中佳人,今日便要名花有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