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喬予安孑然一身,唯餘一道分神,立於藍千暮身前,淡淡說著:“本座一條命盡數落於青痕宗禁地,千暮,你當真是要帶一個行屍走肉回去?”
青痕宗禁地之中,只剩下沐尋禮一人,已然是控制不住冷蕭。
他死死抓著冷蕭一隻手臂,可冷蕭令一手卻緩緩摸向了他肩膀。沐尋禮下意識便要鬆手,眼前卻忽然飄來一片朦朧清光,叫他壓力驟減,渾身輕鬆了不少。
冷蕭動作一頓,回頭後卻見是那早已被他給遺忘了的仇雁笙手持清光蔻,奮力的往其內灌注著靈氣。
奈何他修為尚弱,縱然灌入了靈氣,對於邪祟的壓制也微乎其微。
然而只是這一絲壓制,對於沐尋禮來說已是足夠,就好像一個人身上被壓了一座山峰,哪怕只是在其上取下了一塊石子,也足以讓此人有如釋重負之感。
沐尋禮便是藉著這一股勁,一掌拍在了冷蕭額角,這一掌出手凌厲,落下卻是輕飄不已,可便是這看似棉花一般無幾分力道的一掌,竟是叫冷蕭身形俱震,口中發出聲聲低吼。
那一掌之中,蘊含了神識之力,不傷肉體,傷人神魂!
可他並未修習神魂靈訣,只是直來直去的出手,又並未修煉神識,神識之力薄弱,這一掌也並未給冷蕭造成致命的傷害。
冷蕭神魂震盪,在沐尋禮一掌之下愈發虛弱,可他心中卻是鬆一口氣,原本附著在赤魂印之上的邪氣,被這一掌給震散了七八分。
無面好似一團濃霧一般黏附在冷蕭四肢百骸,這刻,他忽然意味深長的笑了兩聲,說道:“這道靈魂體,對你似乎很重要?”
他說著,便是探出一絲邪氣朝著赤魂印侵蝕而去。冷蕭當即面色一變,極力反抗起來。可憑藉他這般微弱的力量,如何能夠與無面相抗!
他心思電轉,目光死死盯著無面,卻是突然說道:“你不是無面。”
不曾想他話音一落,無面動作竟是一頓,緩緩扭頭看向了他,好似在等待著下文。
冷蕭見狀,心中微驚,他只是心中有種朦朧感覺,這刻出言一詐,未料當真起了效果!
若此前只是心存疑慮,且心中來不及細想,此刻略一思索,心中所有疑惑好似瞬息被放大。
他神色漠然,緩緩說道:“多年前,無面現身,寡言少語,性格冰冷,與閣下大相徑庭。”
眼看對方身上散發出的氣息愈發危險起來,冷蕭繼續說道:“當年那無面定是已被陳教主一劍斬滅,而閣下,不過是藉助無面身份,好叫他人心存忌憚,這些恰恰說明,閣下心中底氣不足。”
誰知那無面聽了冷蕭話語之後,與冷蕭久久對視,那股危險氣息不知何時已是收斂了起來,不禁笑了一下:“不錯,一句不差。”
冷蕭面上自信之意更濃,好似抓住了對方什麼把柄一般,心中卻是不由一寒,他深知自己所試探的話語,定是大錯特錯。
尤其他是有一句話不敢說出口,便是他在無面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人生來不同,縱然一奶同胞,容貌神似,可氣質性格總是各異,若能叫他覺得熟悉,定是曾經接觸過。
他冷笑一聲,冷冷說道:“奉勸閣下儘早退去,若我青痕宗宗主趕到,開啟護宗大陣,想必以閣下當前之力,遠不是對手。”
他看似漫不經心,卻是時刻注意著無面的神色變化,縱然無面相貌模糊,卻是依舊在不經意間顯露出一抹嗤笑。
便在這刻,他緩緩抬眼望向冷蕭,目光之中兩朵綠火好似封印在了寒冰之中,僵硬無比,只聽他說道:“年輕人,莫要在本君面前耍小聰明。你,在試探本君。”
他話音落下,冷蕭好似被揭穿了一般,顯得有些頹然,又有一分氣急敗壞之意。
只聽他說道:“此等大事,靈雀谷白薇谷主和北冥宗主卻都未趕到,實在說不通,尤其是北冥宗主,自己宗門出了變故,他卻好似人間蒸發了一般。”
這刻,冷蕭頓覺無面的呼吸稍稍急促了一分,他說道:“莫不是宗主早已經……”
他目露驚色,劃過一絲駭然與痛惜。
無面不由桀然一笑:“不錯,你所寄託了希望的北冥鯤,早已是本君手下的亡魂!”
二人交流之時,不過是在冷蕭身軀之內,在外界看來,冷蕭不過是被沐尋禮一掌擊飛了出去。
沐尋禮霍然抬起長劍,劍身之上瞬息匯聚來一股靈氣,浩瀚如海,席捲一切,他身形一動,長劍劃過一道絢爛尾跡,朝著冷蕭刺了下去!
“住手!”
那本是奄奄一息的駱海,這刻咬著牙關,兩步擋在了冷蕭身前,被沐尋禮瞬息穿透,沐尋禮發洩似的撩起長劍,幾乎將駱海半邊身子斬裂。
長劍之上鮮血揮灑,沐尋禮面上隱有怒意,卻聽駱海肅然道:“冷蕭尚有神志,沐閣主莫要再濫殺無辜!”
沐尋禮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再?”
眼看著駱海沒了氣息,頹然倒地,一道元嬰從駱海身軀之中飛出,沐尋禮輕輕抬起長劍,劍刃所向,直指駱海元嬰。
“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