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尚且岸上喘息,便在這刻,那數十丈之外,水面上卻驟然探出一個腦袋,在冷蕭望去之時,那人也是直勾勾望向冷蕭。
“師侄,別來無恙!”
聽見冷蕭淡漠的話語,喬止誼面上顯出一抹厲色,卻又很快散去,只是冷冷一笑:“冷蕭,你不必佔喬某便宜,還真當喬某乃是傻子不成?莫說喬某,便是那南域眾修,心中該有數之人自也是有數,你還真當所有人都矇在鼓裡不成?”
“真要如此,冷兄才應是最大的傻子。”喬止誼縱身一躍,便是出了水面,落在了岸邊,和冷蕭遙遙對望。
他手中靈氣一閃,卻又很快黯淡了下去,搖頭輕嘆一聲:“冷兄,今日便算你命好,喬某不與你計較,省的沾了晦氣!”
他話音一落,腳下便是靈氣一閃,輕靈的落入森林之中,幾個呼吸便沒了蹤影。
冷蕭從喬止誼背後收回目光,緩緩將目光停留在了數十丈之外,卻見那又多了兩枚腳印,與先前的腳印交疊在一起,無來路,無去路,好似憑空出現。
冷蕭心中種下了一抹疑慮,卻又是神情急切的猛然跳入了河中,伸手在河裡不斷划動,瞳孔卻是一陣收縮!
這河水雖不清冽,卻也乾淨,他來回摸索了大片範圍,根本沒有什麼水草,那他先前又是被何物給絆住了右腳?
冷蕭眉頭緊緊皺在了一起,雙目稍顯無神,死死盯著自己雙手。而他此刻雙手微抬,好似缺了些什麼……堪比生命的珍貴之物。
冷蕭身子輕顫,口中不住低語,面上好似冷峻,目光深處卻不禁顯露出一絲無措。
“忘記了什麼,忘記了什麼……”
“仙橋若渡之,可將群仙踏!前一句,前一句是什麼?不,不重要,不重要!”
“招魂香,招魂香。”
“持人命魂,以招魂香引人七魄重聚,便可復生。”
“命魂,命魂……”
冷蕭雙目一凝,面上驟然猙獰起來,雙手先是重重擊打著水面,繼而又是猛然抱住腦袋,好似承受著巨大痛苦,額頭之上滿是汗珠,嘴唇發白,且不住顫抖。
“是什麼,是什麼!”
便在這剎那,冷蕭好似掙脫了一道枷鎖,目中驟然綻放出一道亮光,面上顯露出一抹輕鬆之色,猙獰盡褪。
“雨子。”
他低語一聲,腳下的踏實感忽然消失,他整個身子驀然朝著下方沉去!
那分明只有及腰之深的河水,這刻卻彷彿深不可測,叫冷蕭瞬息便失了痕跡,連水泡都未冒出一個。
他不顧雙目怒睜刺痛,憋著一口氣,不斷在水中搜尋著,兩眼的可視範圍不過才半臂距離。
亦不知過去多久,冷蕭口鼻之間接連冒出水泡,再這般往下沉去,他定是無法安然浮出水面。
方才搜尋之時,速度較慢,耽誤了一下時間,正當他想先上去換氣之時,手背好似被什麼東西拂了一下,有些發癢。
冷蕭心中頓時一震,連忙朝著斜下方遊了幾步,赫然便見姚心雨靜靜躺在一塊石頭之上,神色安詳,唇角依然帶著那一抹淺淺笑容。
冷蕭連忙閉上了雙眼,雙目早已刺痛無比。他連忙拉起姚心雨,快速朝著上方游去,上浮過程之中,找了一個相對省力的姿勢,可一連過去許久,仍然是遊不到水面,一如初時那般,這水面好似近在眼前,卻偏生是遙不可及!
冷蕭面部肌肉聚在了一起,五官顯出幾分猙獰與焦躁,可不論他如何努力,都是無法抵突破這看似寸步之遙。
“莫非硬要冷某拋卻雨子,才能有此生路?”
冷蕭心中劃過一個念頭,卻是猛然咬緊了牙關,使出最後一分氣力,將姚心雨朝著上方拋了出去,留下一片水流痕跡。
卻見那橙黃色陽光被撕扯了開來,姚心雨向上浮去,冷蕭卻是緩緩下沉。
他心中泛起一抹苦澀之意,便是此刻將姚心雨送出了水面又能如何?姚心雨魂魄散逸,已同死人無異,便是出了水面,也只能再度沉沒。
冷蕭勉力將雙眼開啟一絲縫隙,那一抹橙黃色陽光被一團黑影掩去了七八分,繼而,這黑影便是在他眼前緩緩放大……
“便是無用之功又如何,我冷蕭,偏生不願按人既定之路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