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卻彷彿果真只是自語一般,未能得到任何回應。
朱無道恭敬道:“大人,如今主上重傷未愈,不宜妄動修為,大人務必儘快融合肉身,主持大局,否則一旦正道各大宗門追擊而來,我等恐難以抵擋!”
冷蕭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右手輕輕按在胸口,語氣平靜:“本座沉睡百年,陰氣太重,這具肉身乃是至陽之體,對本座產生本能排斥,加上這年輕人意志堅定,恐怕還是需要一些時日。”
他這般說著,緩緩抬起右手,望著手腕之上一處,喃喃道:“他體內,似乎還有一道靈魂……”
不過短短半日,整座江溪城淪陷,冷蕭胸膛微微起伏,望著下方那些單膝跪地的修士,神色稍一恍惚,彷彿憶起往昔風光。
身為上一代劍閣閣主親傳弟子,平日裡受盡敬仰,終有一日,也會有百萬弟子,高聲呼喚,恭迎……宗主大駕!
只可惜,一切都不過是幻夢一場,如鏡中花,水中月,頃刻間,蕩然無存……
“沐尋禮……我的好兄長!為弟,回來了。”
……
劍閣之內,一名老者正兀自煉器,不斷揮錘,一柄長劍靈寶毛坯已成,他正不斷錘鍊。
老者全神貫注,揮錘之時又見縫插針,朝著那長劍之上打入一個個陣法烙印,不斷灌入靈氣。
劍身通紅,連帶著那煉器臺也泛著紅光,地火翻湧。
那長劍之上已然躁動起強烈波動,隱隱要超脫三品靈寶,邁入四品之境,然而這刻,老者靈氣無端波動了一剎,致使那地火一斂,長劍頓時被鐵錘一下砸得兩頭高高翹起,劍身之上靈氣一黯,直接跌落到了一品。
老者深吸口氣,將長劍毛坯直接丟棄在了一旁,目光有些閃爍:“好端端的,怎的突然心神不寧?”
便在這時,他懷中忽然靈光閃爍,老者本就是猶疑之刻,不由迅速從懷中摸出一枚玉佩,玉佩之上散出一絲靈氣,飄渺若煙,老者五指緩緩收攏,目光冷冽。
“師傅,江溪城鬼物肆虐,我等無力抵擋,望師門儘快支援!”
劍閣劍雲殿。
喬止誼正在修煉,天上驀然掠來一名老者,叫他不由一驚,頓時阻攔道:“鄭長老匆匆而來,不知有何要事?”
“老夫有要事稟明閣主!”
喬止誼不由笑道:“鄭長老莫要驚慌,奈何師傅如今有傷在身,恐怕不宜打攪!”
鄭長老心中急切,卻念在喬止誼乃是沐尋禮親傳弟子,不宜得罪,不由皺眉道:“老夫那三個不成器的弟子傳訊而來,江溪城出現大量鬼物,且實力不弱。冷蕭風波才剛剛平息,如今江溪城風波又起,老夫以為,此事定然不會這麼簡單!”
喬止誼淡笑一聲,始終泰然:“鄭長老多慮,不過區區鬼物,生前尚不能攪動風雨,死後又能有何作為?許是巧合,不若先召集眾長老集議之後再做定論!”
鄭長老微微點頭,只是眉宇始終擰起。心中總有些惶然心悸之感。感覺之事,向來做不得數,卻又向來不得不信。
莫說劍閣,便是青痕宗,亦是同樣一番景象,只不過青痕宗所感,要比劍閣更為直觀!
三個青痕宗弟子,被洪成武奪舍了其一,還餘其二,此刻雖是奄奄一息,卻無鬼物再來侵擾。便是撐著最後一絲力氣摸出玉佩,給宗門傳遞訊息。
青痕宗,駱海捏著一枚玉佩匆匆召集眾長老,謝雲磊亦是面色沉重,當即派出了幾名元嬰長老,即刻前往江溪城。
“竟還有元嬰鬼物出現……這小小江溪城,怎的偏如大浪一般連起波折……多事之秋,多事之秋!”
謝雲磊心中壓抑著無數思緒,不禁又想起冷蕭一事,心中對於冷蕭不免還是有些愧疚,畢竟一切也算是因他而起。如今冷蕭生死不知,他心中也一刻不得安。
只是他卻是不知,他心存愧疚的那少年,此刻正立於江溪城雲端,等待著……風雨來臨。
兩大宗門的頂尖長老,並未叫他久等。日暮斜陽之時,兩方几乎同時趕到。
洪成武嘿笑一聲:“這夕陽當真是美好,叫人無端憐愛,白日那火辣辣的太陽,險些沒曬死老夫!”
冷蕭目光望著極遠處,唇角泛起一絲笑意:“不枉本座久等,六大元嬰,夠本座徹底融合這具肉身了!”
青痕宗與劍閣好似心照不宣一般,各自派出三名元嬰長老,以為對付這些鬼物綽綽有餘。
六大元嬰修士,心中暗歎,待他們趕到之時,這江溪城定然已是屍橫遍野,可是待他們趕到之時,卻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街道之上,密密麻麻滿是人影,神態恭敬,彷彿待命於此。城中並未一絲血跡,卻無端生出一股滔天肅殺之氣!
那六大元嬰順著這些修士目光望去,瞳孔猛然一縮,在那高高天際,一道身影負手而立,宛若君王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