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南域宗門林立,劍閣亦是其中頂尖宗門,莫說青痕宗還未建立,便是百花宗、神羽門、遲南山亦名聲不顯,唯有一個靈雀谷算得上大宗。
千年來,南域無人踏破分神壁障,成功渡劫,便是有個別天縱之才達到渡劫之境,亦未能度過此命劫,死於非命。
數百年前,劍閣第三十九代宗主沐尋禮,渡劫失敗,未入三劫,卻因其實力通天,保得一命,自此便入散仙之境。
渡劫失敗,保命不死,成就散仙之境。散仙修為亦遠在分神之上,可謂站在南域頂尖,然而代價便是此生再無存進希望,沐尋禮如何能夠忍受?
沐尋禮亦是天縱奇才,創造出夢道訣,假意尋求蠻族第一強者紫嘯天幫忙,卻暗中佈下秘術,悄然將整個蠻域化作他沐尋禮一人的修煉之地。
每甲子一輪迴,感悟輪迴真意,假以時日,便可叫修為鬆動,再次渡劫!
而蠻域蠻族,便在這似真似幻之境地過去了一代又一代,從生來,到死去,亦不得一刻自由。
每一個蠻族之人在劍閣試煉結束之後,雖然會被夢靈強行拖入輪迴,卻亦能留下一些記憶,卻模糊至極,多數人終其一生難以察覺出端倪。
唯有,一人。
冷蕭目光復雜,落在這矮小老者身上:“你,便是那蠻族第一強者,紫嘯天?”
老者眼瞼輕輕拉下了少許,自嘲一笑:“為人奴役數百年,談何強者……如今老夫,不過一廢人耳!”
紫嘯天說著,一把拉下帽子,露出一張皮包骨頭的面孔,冷蕭心中巨震,喃喃一聲:“那日初見前輩還面板飽滿,怎的如今……”
“老了……”
紫嘯天嘆息一聲,繼續說道:“六十年前,老夫幡然醒悟,已深陷奸人術法之中,本欲帶領蠻族打破困境,卻不曾想因我一時清明,造成夢道訣出現裂痕,亦被沐尋禮察覺,導致我紫霄一族被滅族……”
“圖騰一死,老夫實力十不存一,苟延殘喘至今,無言面對蠻族萬萬同胞!”紫嘯天眼瞼一垂,落下兩行濁淚。
他睜眼之際,神色早已淡漠如初,唯有那眼眶通紅,無法掩飾。他霍然看向冷蕭,神色振奮少許:“命運有常,所以在老夫彌留之際,竟遇到了你!”
“我?”冷蕭不由發出疑問,他相信紫嘯天所言非虛,可……那與他冷蕭又有何干?
紫嘯天目光灼灼,直勾勾落在冷蕭身上:“你可知,方才那青年為何會尋上你?”
見冷蕭目露疑惑,不等冷蕭發問,紫嘯天便自答道:“萬事萬物自有因果,你身上,有一條因果之線,連著劍閣。”
紫嘯天忽然一嘆:“老夫幾番打探,如今劍閣已隱世不出,世人竟對其知之甚少,只當是試煉之所,平白獲得靈寶……世間,哪有此等好事?”
“不過是沐尋禮那虛偽小人自詡正道,心存愧疚,所以才做的一些彌補之舉罷了。劍閣靈寶,世人視之若珍寶,在沐尋禮眼中亦不過只是些不中用的垃圾罷了!”
冷蕭心中默然,無端升起一抹可悲之感,只因他此番亦是為這垃圾而來!
老者目光明亮:“劍閣隱世多年,無人知曉,看你模樣,亦對其知之甚少,卻深陷因果之中,若說巧合,誰能相信!老夫懇請……你能救蠻族於水火!”
冷蕭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如此說來,方才那青年亦能感受我身上的因果?”
“蠻族亦有三大分神強者,如今老夫已落寞,還餘其二,這二人想必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妥,否則這些年也算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那青年或許便是來自這二人其中一個部族……”老者不願多說這些碎語,再次懇求,“老夫恐難再撐過一甲子,實不願將這秘密帶入墳墓之中!你可知蠻族圖騰為何修為低下卻有內丹?”
“那是因為,它們在數百年前,亦是元嬰之上!”
“沐尋禮剝削蠻族,強化自身,而蠻族一身修為,全靠圖騰之力,於是圖騰便首當其衝!老夫一死,蠻族後輩恐再難出強者,怕是就要陷入永世奴役之中!”
許久,冷蕭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要我如何幫你?”
聞言,紫嘯天頓時極為興奮,忍不住大笑三聲:“說來也易,除去夢靈,便可破此術法!”
“除去……夢靈?”冷蕭不由苦笑,“前輩,你看晚輩可有此等能力?”
“或許有,或許沒有……你可願隨老夫走一趟,去見見老夫那兩位老友?你參與試煉不過是為了名次,若答應,老夫保你奪得第一!”
“走吧。”冷蕭沒有幾分猶豫,便點頭應諾。
加敏娜忽然抬頭看向冷蕭,終究不再刻意掩飾,好似自言自語一般說著什麼。
紫嘯天靜靜聽著,一臉慈和,嘆息一聲:“他殺了你族圖騰,害你一族滅族,那你為何不殺了他,報仇雪恨?”
紫嘯天話語奇異,好似將兩種語言同時說出,聲音有些模糊,卻叫二人都能聽懂。
加敏娜好似意識到了這一點,看向冷蕭之時有些複雜與慌亂,許久,才輕輕吐露了幾個字。
繼而,便與河龍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冷蕭輕輕問道:“她說了什麼?”
“明知故問。”紫嘯天搖頭輕嘆,緩緩朝一個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