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蕭心中澎湃,數十息時間,他卻好似歷經滄海桑田,看盡春去秋來,嚐遍生來死往。這便是歲月,一眼可萬年,萬年亦不過一剎那!
冷蕭目光落在方雲面上,不由心中一顫,只見方雲面上難看,直勾勾望著洗髓金爐,而那洗髓金爐此刻嗡嗡作響,周身蒙上一股灰濛濛的氣息,爐火早已熄滅……
“罷了,罷了,一切皆是命數。”方雲倒也極為豁達,生怕冷蕭愧疚,一擺手便叫此事休了。
冷蕭忽然眼神一閃,說道:“莫急,爐子應當沒壞!”
冷蕭心中忐忑,這可是五品靈寶,他不過區區築基修士,怎麼一指毀了五品靈寶?可轉念又想,時間大道,最是無情,又不可以常理度之……
幾人目光落在洗髓金爐之上,卻見其上驀然剝落了一塊……
方雲面上皮肉一抖,吞了一口唾沫,忍住沒有說話,便是平時咋咋呼呼的胡海此刻也顯得極為安靜。
又過了數息,洗髓金爐表面再度脫落了一塊,露出下方銀色表面。那銀色顯得有些黯淡,古樸非常,方雲神色一動,忽然快步上前,直接用手將那一層金殼給剝了下來。
此時,洗髓金爐或許應該改名叫洗髓銀爐了。
方雲突然大叫一聲,眼睛瞪的極大,直勾勾落在爐子表面,其上刻畫著一個個字元,靈動而詭異!
“靈訣,這洗髓金爐之上竟刻有一篇靈訣!”方雲渾身輕微顫抖起來,刻在五品靈寶之上的靈訣,極有可能便是五品靈訣啊!
然而那文字卻頗為古怪,根本看不懂,方雲喜悅之色淡了幾分,細看之後,緩緩搖頭:“不是古文,亦非妖族文字,恐怕是什麼生僻族類的文字。罷了,一切隨緣!”
方雲檢查了洗髓金爐之後,發現洗髓金爐除了脫落一層金殼之外,並無絲毫損壞,頓時叫冷蕭進入爐子之中。
冷蕭縱身一躍,鑽了進去。胡海頓時笑了一聲:“今兒個天色正好,吃烤肉了!”
他話音落時,正巧爐火燒起。
爐蓋關閉之前,冷蕭驚鴻一面,其實胡海面上根本沒有笑意,嘴角揚起那弧度,亦顯得僵硬,不過是不想叫別人為他而擔心罷了。
一入丹爐,冷蕭頓覺渾身燥熱,卻並未流出一滴汗水,渾身發出“嗤嗤”之聲,清晰可聞,果真應了胡海之言,如做了烤肉一般。
他低頭看去,爐底頓時浮現出一片玄妙紋路,金光燦燦,熊熊烈焰頃刻燃燒而起,明明近在眼前,卻好似遠在天邊般虛幻,叫他觸之不及。
冷蕭隨即撩起衣袖,衣袖之下,竟有密密麻麻細小斑點,微微紅腫,好似被蜜蜂蟄了一般。
他腦海回憶起年正虛所操控的那些蟲豸模樣,不由微微抬頭。他當時避無可避,渾身滿是咬痕,當時亦未對人多說,又不痛不癢,只當是小事。
可幾日下來,用了不少藥物,竟絲毫不褪,還隱有愈演愈烈之勢。此刻被爐火灼燒之下,那小孔之中竟沁出青紫色濃水來!
非但如此,還散發出陣陣腥臭之意。冷蕭不由眉頭一皺,渾身都臭了!可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通體舒泰,好似身體排出了什麼負擔似的。
冷蕭心中有些惡寒,當時亦未見那蟲豸有何毒素,未曾想竟在他體內留下了這般多詭異液體,好在方雲奪了洗髓金爐,否則還不知有何後果。
許久,青紫濃水排盡,冷蕭目光一閃,嘗試著勾動爐火,可那爐火始終遙不可及,根本無法引動,而他體內一股邪氣隱於角落,亦未被撼動絲毫。
半個時辰之後,邪氣仍然紋絲不動。冷蕭雖然心中有些失望,卻也早有心理準備。隨即輕輕在爐內拍了兩下,方雲便開啟了爐蓋。
方雲三人剛上前迎了幾步,在冷蕭出來的剎那卻四散而逃,捏著鼻子險些吐了出來。
夏鳶小臉皺起,眼睛卻越來越明亮:“冷蕭,你體內毒素除了?”
“除了。”
冷蕭笑了笑,給予了肯定的答案。
百藥宗山門外,此刻兩個人緩緩行走,其中一人赫然便是黑蠍子。
此刻百藥宗內部空無一人,數十萬弟子幾日之內散盡,除了少數併入嵐暉派之外,多數皆另謀生路去了。
畢竟,併入嵐暉派之後,總覺低人一等,且也總會遭人猜忌,打上百藥宗餘孽的烙印,所以多數修士還是選擇了離去。
黑蠍子嘖嘖稱奇:“前些日子我追殺一個嵐暉派弟子,反倒差點兒陰溝裡翻了船,想不到這百藥宗偌大一個宗門,說沒就沒了!”
在黑蠍子身旁,乃是一個低矮老者,身高不及黑蠍子一半,目光幽幽:“正虛那孩子說過,百藥宗少主雷鳴覬覦嵐暉派女弟子美色,恐怕便是因此而招惹了禍端。”
黑蠍子眼神陰厲:“這嵐暉派,當真是該死,壞了師傅大事!”
那低矮老者緩緩從懷中掏出一枚魂玉,此刻這枚魂玉裂痕密佈,從中間直接斷成了兩半。
“正虛這孩子,向來謹慎,沒想竟沒逃過此劫!”
“師傅,那你籌謀了十餘年的大事……”
低矮老者輕輕笑了笑,神色平淡:“莫要心急,該是老夫之物,誰也奪不走!那洗髓金爐,老夫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