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夢教,啖魂崖。
一襲玄素色長袍加身,輕輕擦拭手中長劍。寶劍藏鋒,出鞘含羞,莫敢飲血,取命無休。
男子緩緩抬頭,目光盡處一片朦朧,一道身影驀然出現,單膝跪地,看向男子的眼神之中隱隱有些畏懼,連忙低頭稟報:“稟教主,青痕宗試煉之地,邪祟現世!五大宗宗主其聚,這是我教的好機會!”
男子手持一塊絹布,從含羞劍身輕柔擦拭至劍尖,忽而,他輕呼一聲,手中絹布落地,似破了個口子,印染著一點殷紅。
男子食指沁出一滴血珠,他的眼神定定的落在劍身之上,將食指放入口中,輕輕吮吸一口。
“你瞧,它是不是很鋒利。”
男子話語輕柔,宛若春風化雨,柳葉拂面,那人卻將頭顱壓得更低,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含羞劍上滴血不沾,瑩瑩似嬌的劍身好似施了一層粉黛,印上男子的一張陰柔俊秀的臉龐,熠熠生輝。
啖魂崖風煙寂冷,宛若死地,陰沉的天空不斷迴盪著他的低語。
離夢教教主,陳喬予安!
那人就這樣跪著,許久,陳喬予安才緩緩吐出一個字:“滾。”
“是!”那人頓時如蒙大赦,渾身早已汗溼,連忙頭也不回的離去。
陳喬予安面無表情,指尖血液早已凝固,好似從未受傷過一般。他收起長劍,喃喃道:“真是不懂規矩……大好時機?我陳喬予安,難道還要一隻螻蟻來教我該怎麼做嗎!”
他想著,忽然輕笑出聲,繼而放聲大笑,彷彿想起了什麼異常可笑的事情。許久,才收斂笑容,眼神邪魅:“青痕宗……確實是該走一趟!怎麼辦呢,害的本座好像遵從了一隻螻蟻的命令似的。”
他留下一聲嗤笑,身影漸漸虛幻,緩緩消散,原來,這不過只是他的一道殘影罷了。
啖魂崖下,一名弟子冷汗涔涔,面色慘白,不停的拭去汗水,汗水卻止不住的落下,想起方才那一幕,他還心有餘悸。
他知道,教主不想殺他,他也知道,若他再停留一秒,就會永遠的停留在那裡……
試煉之地內,無面被藍千暮逼退,似有些忌憚的注視著赤血靈珠。
北冥鯤藉機脫身,反而離藍千暮遠了一些,三人呈三角之勢。
藍千暮見狀,不由笑出了聲,甚至捧腹而笑,扭頭問了身旁藍瞳靈犬一句:“阿楓,你說他們是不是很可笑?”
藍瞳靈犬哼哼唧唧的歪了兩下脖子,吐著舌頭嗚嗚叫喚了幾聲,似在回應,眼神斜斜的對著北冥鯤,流露出一抹不屑。
“哎呀,枉我不辭辛勞的趕來相助,你們就是這樣冷落恩人的嗎?看看你這眼神,我可沒搶你們妻子!”他眉頭一挑,唇角上揚,眼神輕佻的望著北冥鯤。
北冥鯤眼神稍顯複雜,抬頭看了看天空,一道巨大裂縫,顯得有些猙獰,甚至已經能夠看到外界的天空了。
他看了藍千暮一眼,語氣平靜:“藍兄百多年未在江湖上行走,一出現便擅闖我青痕宗,恐怕不合規矩吧?”
藍千暮睜大了眼睛,彷彿極為驚奇,笑而反問:“規矩?那是你們的規矩,與我何干!”
這時,無面突然動了一下,只見他身形一晃,好像又根本沒動過,藍千暮卻輕飄飄後退兩倍,身前半寸霍然劃過一個手掌!
縱然隔著一層衣服,面板也似火燒。可他卻依舊淡笑一聲,手中握住赤血靈珠,挑釁似的說道:“看來,你很喜歡這顆珠子!”
無面嘶啞的聲音再度傳來:“吾乃無面君王!爾等……不過螻蟻!”
藍千暮眉頭一挑,無面彷彿失去了耐心,不再與之廢話,忽然仰天厲嘯一聲,音波盪起層層漣漪,宛如實質!熔漿驟然開始沸騰!
冷蕭突然回頭,身後又有一名修士轟然爆碎!
陽月捂著耳朵,耳膜滲血,不遠處那些還沒清醒過來的修士更是再度爆開了幾個!
冷蕭頓覺腦袋一疼,似要炸裂,卻瞬息舒緩,渾身一陣輕鬆,他突然回過神來,從懷中掏出一枚指環,指環之上散發著濛濛清光,沁人心脾。
陸離清光蔻!
原本怕別人認出這是五品靈寶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一直將陸離清光蔻藏在懷中,此刻哪還管得了那麼多!直接將指環套在了食指上,一掌按在陽月肩膀,陽月身軀輕輕顫抖,忽然安靜了下來。
“我沒事。”陽月輕輕將冷蕭的手拍開,看向天空。
天空中三道身影早已戰鬥在一起,不知道崩碎了幾座山峰!
藉著這個時機,冷蕭和陽月趕緊去喚醒他人,手法很簡單,直接全力一掌拍過去便好,冷蕭自是不可能以舌尖舐去他們眸中的陰翳,大不了讓他們受些傷勢便是。
縱是築基修士,此刻毫無防備,冷蕭完全可以輕易獲得他們的星輝,甚至可以輕易擊殺他們,他們現在與凡人無異。
然而他並沒有這麼做,若是他真的這麼做了,不說邪祟,可能北冥鯤第一個就先滅了他。還有第二點,要他濫殺無辜,確實下不了手,做事但求問心無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