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朵茉莉花快要幹掉時,宋硯青又見到了虞傾。
不是酒店,不是家裡……而是在寧安寺。
記憶夾雜著夢境,如旋渦一般吸著宋硯青下墜。
模模糊糊中,寧安寺的牌匾逐漸清晰。
那是他的父親離世後的頭七。
秦婉君不是一個信佛的人,但那一天,她固執地想要去寧安寺,說是要為宋伯遠祈福。
年幼的宋硯青不懂。
但他知道,這樣做於事無補,父親永遠都不會再回來。
他被母親秦婉君壓著跪在了中殿。
盛大的法會持續了三天,結束時,宋硯青覺得自己的膝蓋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在母親暈倒,被梅姨他們送到客人住的廂房之後,無人管束的他,從廂房中溜了出來。
那時,正是桂花飄香的季節。
寧安寺中殿的院子西牆邊,有一顆樹齡超過拜年的桂花樹,在中殿外的石徑上,恰好可以看到。
彼時的宋硯青年紀雖小,但有超越同齡人的早慧。
他不贊同母親的做法,但他……又沒有話語權。
心中苦悶。
而在石徑另一頭的虞傾,手上拎著一隻籃子,正蹲在地上掬桂花。
一捧又一捧。
看到虞傾後,他停下了腳步。
小小的自尊心,不允許他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腳步踟躕。
他剛要轉身,那一頭的虞傾突然喊他。
不是喂,不是宋硯青,而是硯青哥哥。
這麼肉麻的稱呼,宋硯青是絕對不允許別人這麼喊的。
可虞傾招手的模樣,眼含笑意,莫名叫人寬容。
“你在這裡做什麼?”
“媽媽帶我來的。”
虞傾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從她的表情和聲音上來判斷,虞曼琳對虞傾肯定不好。
但又關他什麼事。
可出口的話卻是,“她最近有沒有打你?”
虞傾小小的身軀一僵,隨即搖頭,“沒,沒有。”
那天虞傾上衣穿的是漢服,唐褙子,袖口敞著,輕輕一掀,就能看到胳膊。
宋老爺子對宋硯青的教育向來嚴謹,掀人衣服這種事情絕對是禁止的,即使是袖子,但那天宋硯青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