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下達之後,朝廷立刻動員起來,戶部負責調集錢糧,兵部、五軍都督府負責徵調軍士,朝廷上下一番繁忙景象。
同日,朱允炆以籌措錢糧為由,在直隸松江(上海)、廣東廣州、福建泉州、浙江寧波、大連金州和山東登州設定市舶司,設提舉一人,正五品,副提舉三人,正六品,直屬戶部,負責點檢商品、徵收稅款。另設巡檢若干,正六品,負責查辦走私和預防倭寇襲擊。最後在市舶司附近增設水師巡邏。
為了海上貿易的安全,朱允炆提高了水師的待遇,命水師出海巡航,打擊倭寇,重賞殺倭戰功。為方便責任,在全國設立六大水師,分別為遼東水師(駐大連)、山東水師(駐登州)、長江水師(駐京師)、福建水師(駐福州)、浙江水師(駐定海)、廣東水師(駐黃埔),每個水師都有其巡邏管轄範圍,如果轄區內出現任何問題,指揮官必須承擔責任。
市舶司籌辦由戶部侍郎夏元吉負責,年底前要完工,建文二年正式啟動。水師之事由都督同知朱信、宣信負責分拆、部署,最低目的是保證新設立的市舶司的安全,當然也要保證京師的安全,半年之內完成,逾期嚴懲。
最後朱允炆下令向琉球派遣常駐使節,派遣水師戰船二十艘和兩千士兵保護使節,首任使節為原靖海侯吳忠。吳忠之父為開國二十四將之一的吳禎,吳禎精通海戰,曾督理海運,率軍遠赴琉球,剿滅倭寇,於洪武十二年病逝,受追封海國公。當時吳忠襲爵靖海侯,可惜在洪武二十三年,吳禎被認為是胡黨,吳忠也被奪爵免職。
當時的吳忠任水師右衛同知,免職後一直未獲啟用。年初朱允炆命令擇優錄用開國功臣後人時,吳忠被任命為水師左衛千戶。在考慮琉球使節時,齊泰推薦了吳忠。
朱允炆在乾清宮召見了吳忠,經過考察,發現吳忠今年四十歲,雖然年歲大了些,但對海況非常瞭解,最讓朱允炆滿意的是,吳忠瞭解琉球周圍的海況。朱允炆拿來紙筆,給他介紹了自己的戰略構想,控制琉球,遏制倭寇南下,時機合適時,控制日本列島,徹底絕滅倭寇。
吳忠看到朱允炆畫的大明東部的海圖,從倭國、朝鮮到東南亞,不由得目瞪口呆,心中暗想:難道是我賦閒太久了?大明的海圖勘測進步到這種程度了?皇上說的好些我都不知道,不過既然皇上喜歡水師,那就有我的用武之地了。
最後朱允炆詢問吳忠是否願意做駐琉球的使節,吳忠卻有些猶豫,因為他老母身體不好,琉球往返一趟,需半年之久,他有些擔心老母的身體。朱允炆沒有勉強他,讓其自己決定。不過朱允炆答應其子可入國子監或武學,並派御醫為其老母診治身體。最後朱允炆暗示他,如果他將來立下大功,可以重新封為靖海侯,這一點似乎震動了吳忠,不過他還是要回家與老母商議一下。
次日,吳忠被老母罵了一通後,就任駐琉球使節,朱允炆允許他挑選合適的人手、船隻和武器,一切為了遏制倭寇。吳忠領命而去。
為增加收入,朱允炆重開市舶司;為了市舶司的安全,朱允文重組水師;為打擊倭寇,朱允炆派人駐軍琉球。這些在朝廷中引起了一些反對之聲,可是朱允炆置若罔聞。
為促進民間貿易,朱允炆下旨允許民間造船,只是限制了規格;同時開放四輪馬車的限制,貨車馬匹數量沒有限制,庶民最多可以乘坐四馬大車;還下旨全國州縣,修建水泥路,並號召富商捐助,可在路邊刻碑留名;還開放民間採礦、鍊鐵、鍊鋼的限制等等。
市舶司設立之後,由於交易規模很大,涉及大量銀兩交易,而攜帶大量銀兩既不方便也不安全,所以交通銀行獲得了大發展,商人往往在出發時,就在當地的交通銀行存入白銀,攜帶銀票趕往目的地,到達之後取出白銀進行交易;久而久之,市舶司內部慢慢習慣了用銀票交易,而銀票的使用隨著市舶司的繁榮也推廣到各地。各地也慢慢出現了類似的銀行,只不過其規模較小,信任度不高,後來這些小銀行發現不需要自己發行銀票,自己做箇中間商賺差價即可,方法就是收到白銀,付給客戶交通銀行的銀票,然後再將銀兩存入交通銀行,換回銀票。這樣以來,交通銀行的銀票的使用範圍也越來越廣。
頒佈了這些旨意之後,朱允炆就只能等待這些措施慢慢發芽了,他已經慢慢習慣了一件事情要幾個月、甚至幾年才有回應的方式,後世的資訊社會在其腦海中漸漸遠去了。
這天,朱允炆召來了王度,遞過去一份奏摺,道:“子中,代王要入京了,該如何處理才好?”
王度拿過奏摺看了看,笑道:“皇上,這是好事情啊,代王是第一個主動要求內遷的藩王,有表率作用啊,皇上一定要慎重處理,這樣也便於安撫其他藩王。”
朱允炆往椅子上靠了靠,揉了揉額頭,想了一會兒,道:“但朕總覺的有些不對勁,代王怎麼會突然要求內遷,而且還以懼怕燕逆的名義入京,如今燕逆不可能進攻山西,那麼他在怕什麼呢?”
“還有這個,魏國公徐輝祖也贊成代王內遷,他們到底在搞什麼啊,難道是徐輝祖威脅他們了?”
王度低頭想了想,再抬頭時,有些欲言又止,道:“皇上,臣以為此事按照魏國公的意思辦就可以了。”
“你是說......”朱允炆突然意識到了,良久才道:“朕明白了,朕明白了,連徐輝祖都和朕玩起了心機。”
“皇上,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如今燕逆謀反,其下場可想而知,王妃是魏國公的大姐,他心裡矛盾是人之常情,不可強求;而代王妃是魏國公的二妹,代王雖有反意,但沒造成什麼危害,遷徙封地也足夠了。”
“況且皇上推崇唐律,唐律對謀反而不為害者,首犯處死,妻妾、父子流放三千里,代王作為宗親,罪減一等,將其改封,也可以體現皇上的仁慈。”
“最後,如果代王被處置,魏國公也會不自安,恐怕會發生變故,如此將得不償失。臣以為魏國公爵位已極,只能賞以財帛,法外施恩代王,也未嘗不可。”
朱允炆楞了一下,才發現自己竟然對代王、徐輝祖起了殺心,這可不是好現象,難道是做皇帝久了嗎?想到這裡,朱允炆點頭道:“子中,你說的很對,朕知道怎麼做了。”
代王派出的衛士並沒有追上王柏濤和韓鳳平,他們二人離開大同之後不久,就離開了隊伍,往懷來投陳瑄去了。而陳瑄知道徐輝祖進入大同之後,也堅定了攻取八達嶺的決心,所以在大寧叛軍的配合下,一夜之間攻下八達嶺關隘,給馮勝致命一擊。
代王夫婦非常惶恐,最後在徐輝祖的建議下,決定學谷王一樣,離開大同,回返京師,以示清白,只是一路上誠惶誠恐,不知皇上會如何對待他們......
王度回到家裡,直接進了書房,屏退從人後,從書架上最下面抽出一個信封,信封上沒有任何標記和文字,王度將書信抽出來看了一眼,苦笑一聲,將書信裝入信封,扔到火盆裡。看著信封在火盆中化為灰燼,煙霧嫋嫋的升到屋頂,王度站起來朝皇宮的方向一拱手,低聲道:“皇上,臣並非不忠,但此事如此處理,才是最佳方案!”聲音越來越低,漸至低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