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幽寂,可鳥獸卻是感知敏銳,彷彿此地出現了什麼可怖之事一般,驚起一片飛鳥,撲稜稜便遠遠逃離了開去。
所幸冷蕭不是嗜殺之人,他望著那十幾人倉皇離去的背影,清晰的望見他們目中那一抹怨毒,只因他是個公平之人。
修為盡散,於修士而言,恐怕要比殺了他更加殘忍,可惜,這江湖風起雲湧,又何曾仁慈過。
待十幾人盡數退去,那看似萎靡的狐狸,卻忽然身子一動,便從冷蕭身上跳了下來,一剎便沒了蹤影。
冷蕭不由失笑,倒也是不以為意。輕聲慨嘆一聲:“這幾年過去,想必當年那隻小狐狸也該有那麼大了。”
他停頓了數息,緩緩轉身離去,心中不由自嘲一笑,不論他去的早或晚,既定之事,早已無法改變,莫須有之事,也根本不會發生,為何要心存怯意?
他灑然離去,未曾注意到身後不遠處草叢之中緩緩探出一個小腦袋,遙遙望著他的背影。
冷蕭腳步飛掠,速度更是不必說,已然達到了自身所能達到的極限。然而還不等他跑出多遠,前方卻突然密密麻麻聚攏了大片人影。粗略一看,不下五十人,看其服飾,一黃一白,赫然便是之前那十幾人的同門。
卻見人群之中,走出一黃一白兩名老者,這二人修為竟是極高,雖也是金丹,可冷蕭自忖不是對手。
之前被冷蕭廢去修為的那白衣領頭之人自老者身後一步踏出,卻見他一指冷蕭,悽慘呼喊著:“宗主,正是此賊!”
那白衣老者頓時對冷蕭怒目而視,厲喝一聲:“狗賊,你好大的狗膽,敢在我大白宗地界傷我大白宗弟子,今日老夫若不取你狗命,老夫便不姓白!”
便是與此同時,那黃衣老者也是一步跳了出來,恨聲道:“我大黃宗,也是斷然輕饒不了你!”
大白宗宗主面上怒意遠甚於那大黃宗長老,若他門下能夠再出一個金丹修士,整體實力必是再度飛躍,可今日卻是盡數葬送於冷蕭之手!
那被冷蕭廢去修為的白衣領頭人厲聲道:“宗主,這狗賊定是妖修,否則又如何會救了那幻靈狐!”
冷蕭始終平靜而立,一言不發,他越是如此,讓那大聲喊叫之人便自覺是跳樑小醜一般,反倒是叫那人群都靜了下來。
這刻,他才淡淡說道:“可說完了?”
自那帷帽之內,驀然傳出一聲輕笑,只聽冷蕭忽然沒頭沒尾的說道:“師傅,出手吧!”
那黃白二位宗主心下頓時一驚,徒兒尚且是金丹修士,看冷蕭那般自信模樣,師傅莫非乃是元嬰?
便見那大黃宗與大白宗二位宗主下意識側頭一瞥,卻並未看見有任何特殊之處,身後分明空無一人。然而再等他們回頭之時,這前後不過一息時間,面前哪還有冷蕭蹤影?
大白宗宗主頓時怒火中燒,猛然咆哮一聲:“這狗賊竟敢戲耍於老夫,所有人全力追捕,老夫非要剝了他的皮不可!”
便聽大白宗宗主一聲令下,二十幾個大白宗修士便衝進了森林之中。那大黃宗宗主自是不能落於人後,也是大袖一揮,一群人便一頭扎進了森林之中。
然而這森林之大,叫他們如何去尋冷蕭?再者,除了那兩個老者之外,其他人冷蕭根本不懼。
那白衣領頭人修為盡散,自是不可能前去追殺冷蕭,本打算在原地等待,卻又怕冷蕭突然回來,思索了一番,還是打算速速離去。
然而他心中最為擔憂之事卻終究是發生了,便在他剛剛轉身之際,身後驟然傳來一道聲音:“閣下何必急著走。”
那白衣領頭人頓時身軀一顫,當是修為被廢,想著生不如死,可如今死到臨頭,卻又想,好死不如賴活著。
他顫巍巍的轉身,見冷蕭自那草木之中輕描淡寫的走出,心中不由泛起一絲苦澀,面上笑容僵硬不已:“大人饒命,方才那絕非小的本意,乃是宗主一意孤行!”
冷蕭緩步走到那白衣領頭人近前,那漢子不由面龐一顫,腳步又是下意識退後半步,訕笑不已。
“想活,是嗎。”
那白衣領頭人聞言,頓時眼睛發亮,連聲道:“自是想的,單憑大人差遣!”
冷蕭便是問道:“你方才,為何一出言便認定我乃是妖修?”
所謂妖修,靈獸化形,極為妖。若無法化形,便是修為再高,也不過是獸,而非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