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來時,人心飄搖,一切卻又這般靜謐無聲,那幽綠火焰好似女人手掌,柔軟溫熱,輕易便沒入了那些普通弟子體內。
由於人數眾多,每人遭遇的綠火較少,一些修為稍強者,尚在勉力支援,而一些修為偏低者,則瞬息便是成為了邪祟。
楚天闊、寒月、南宮君婉、紅綃等人,作為宗門翹楚,平日裡所受的禮遇甚至超出尋常長老,可在此刻,卻也是心中泛起無力之感。
楚天闊目光始終在關注著冷蕭,見冷蕭又惹出了禍事,本是心中暗喜,他高高立於半空,這刻卻是變了臉色,稍顯不確定的說道:“諸位且看,沐宗主這是要做什麼?”
寒月幾人都是順著他目光看去,卻見沐尋禮抬起長劍,第一時間竟是朝著分神之中實力最弱的安風定衝了過去!
那安風定本是安安穩穩躺在地上佯裝重傷,一邊勉力抵擋著綠火,面前卻是忽然出現一道黑影,他頓時心下一驚,可抬頭之際警惕之色卻是散去了幾分。
“沐閣主。”他笑了一下。
沐尋禮呼吸稍顯急促,面上還有幾滴汗珠,只見他從懷中摸出一枚丹藥,遞給了安風定,快速說道:“安宗主,你可無恙?”
安風定不疑有他,立時接過丹藥,便是塞進了口中。
“多謝沐閣主。”
眼看他吞下了丹藥,沐尋禮面上的神情突然詭異起來,安風定看在眼裡,心中泛起莫名寒意,訕笑一聲:“沐閣主……”
他在沐尋禮面上發現了一絲濃郁笑意,神色一僵,忽然瞪大了眼睛,抬手握住了咽喉,好似要咳出什麼東西一般,卻是無能為力。
沐尋禮霍然起身,面色驟然冷冽,緩緩說道:“安宗主不必客氣,本座這便送你上路。”
安風定聞言,驟然面色一變,幾乎是從牙縫之間擠出了這一句:“沐尋禮,你這陰險小人!”
“小人?這世道,成王敗寇,何來君子小人之說。南域,本座敗了,此次,本座不會再敗第二次。”
“是你,是你引來的邪祟?”
所謂夜長夢多,沐尋禮終究是未再給予他機會,將他一劍梟首,安風定眼睜睜看著那古樸長劍落下,想要抵擋,可一身靈氣鬱結,愣是難動分毫。
他體內逃竄出一道分神,速度遠非常人可及,沐尋禮又如何能叫他逃跑?立刻抬劍而上。
宇文金拓在一旁坐山觀虎鬥,卻是心中冰涼,自問不是沐尋禮對手,沐尋禮既然已經出手,自是不可能留下禍患,他又如何能逃得了?
趁此刻沐尋禮追擊安風定而去,宇文金拓當即快速逃竄,已然是不顧青痕宗死活。
卻是沐尋禮以分身之術阻了上來,淡淡笑了兩聲:“宇文宗主,怎的不說一聲便要離去?”
宇文金拓並未回覆,卻是抬頭看了一眼那安風定,被沐尋禮追擊之時,又是被綠火給黏在了身上,不出幾息就已灰飛煙滅。
他心中冰涼,不由厲喝一聲:“沐閣主,你這是何意!殘害同道,此乃邪修所為!”
沐尋禮那追擊安風定而去的分身瞬息與本體融合,面上泛起淺淺笑意:“邪修?本座便是當一回邪修,又人誰會知曉?”
宇文金拓,下意識看了一眼沐柳顏,沐柳顏似有所感,帶著一絲冷笑,也是看了他一眼。
他不由渾身一顫,心中格外渴望北冥鯤或是白薇能夠突然出現,救他一命。然而,這一切或許都只是奢望。
說起那白薇,便是數月之前,被人攻入靈雀谷也並未出現,遑論現在?而北冥鯤,身為宗主,宗門遭逢如此大劫卻並未現身,恐怕也是指望不上了。
宇文金拓目光一閃,身上驟然爆發出一片白光,指間拈著數道翎羽,毫不珍惜的拋了出去。
霎時那半空中盡是如雪花一般的細小絨毛,看似柔軟,卻鋒利無比,好似鋼針一般。
然而沐尋禮僅僅只是大袖一揮,這鋼針一般的絨毛,竟是刺不破那尋常衣衫,甚至留不下一道劃痕。
見狀,宇文金拓的目光之中不由閃過一抹恐懼,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沐尋禮雖是時運不濟,可終究曾是散仙修士,這刻也是爆發出令他難以抵擋的實力。
宇文金拓當機立斷,竟是做了與沐尋禮當日同樣的選擇,肉體轟然爆碎,席捲出一股磅礴的靈氣波動。
沐尋禮登時抬起長劍阻擋,不等餘波散去,他就已是衝進了那一團迷糊景物之中,可終究還是慢了一步,遙遙望著宇文金拓背影,追之晚矣。
“自爆肉身,日後對本座已然造不成威脅,本座便留你一命又何妨?”他嘴上這般說著,心中卻是森冷無比,他又豈能叫人將今日之事洩露出去?
他目光一轉,卻是忽然皺起了眉頭,神色稍顯愕然,喃喃一聲:“跑了一個。”
方才他注意力全部落在安風定和宇文金拓之上,竟是不知駱海何時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