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一抹殘陽忽明忽滅,似斷腸人喋血天涯。
嵐暉派山門,一名弟子抱拳恭敬道:“夏長老,這麼晚了還出去?”
“輪不到你來過問吧。”夏河輕飄飄看了他一眼。
那守衛弟子頓時渾身一顫,神色慌張,躬身而立:“夏長老說的是,弟子多嘴,還望夏長老恕罪!”
夏河冷哼一聲,神色冰冷異常,一手背於後腰,一手垂於身前,一步一步往前走著,踏碎片片枯黃落葉。
他右手輕搖,忽而腳步一頓,深深凹陷的眼眶之中流露一抹回憶與怔然,五指緩緩握緊。
望著夏河背影,那守衛弟子直起腰身,面容不屑,狠狠吐出一口唾沫,似是發洩,冷笑一聲:“什麼東西!連自己女人都保不住,還在爺這兒耍威風!”
無疆森林邊界,夏河驀然停頓,一棵參天巨木被染上一層深藍色,於黃昏之中孤獨矗立,分外淒涼。
他微微張嘴,嗟嘆一聲,緩緩從懷中掏出一塊黑布,蒙上面容,眼神瞬息冷冽。
那隻原本喜握摺扇的右手,手指輕輕合攏,握上一把深藍長劍,其上佈滿符文,深邃如夜色。
三道身影走在漆黑森林之中,天色漸暗,森林內更是暗無天日。
一路上夏鳶沉默不語,始終走在冷蕭身後,此時,胡海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慘呼一聲:“完了,全完了……”
他聲音嘶啞輕微,身體乾瘦如柴,甚至感受不到一絲血肉存在,宛若皮包骨。一副面容似鬼般恐怖。
胡海甚至無法自由行走,由冷蕭揹著,此刻他驀然從冷蕭背上掙脫,不復先前灑脫,劫後餘生之喜頃刻間煙消雲散。
“胡海,你做什麼?”
冷蕭皺眉問道,胡海只顧躺在地上,雙目無神,喃喃自語:“完了,全完了!我這般模樣還回去作甚,說不得還要嚇著諸位師姐……”
“便讓我死在此處罷!”
“海兒!”金道呼喚一聲,語氣間滿是痛惜。
夏鳶忽然一腳踢在胡海後腰上,胡海慘叫一聲,聲音虛弱無力,好似烏鴉啼鳴,金道嚇了一跳,連忙阻止夏鳶。
夏鳶怒喝道:“我身為女子還未放棄,你堂堂七尺男兒難道連這點挫折亦無法承受不成?”
胡海被踢得劇烈咳嗽,骨頭似要散架。方才只是迷茫惶恐,此刻清醒少許,目中頓時滑落兩行淚水,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活著已無甚意思,不若一死。”
胡海慘笑一聲,金道面色難看,怒而吐出一句:“混賬東西,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為師豈能容你這般墮落!”
他二話不說,一把將胡海扛在肩上,胡海狀若痴呆,木訥不語,任其擺弄。
四個人,依然是三道身影,走在無疆森林邊緣時卻停住腳步。
冷蕭越過三人,目光平淡而冰冷。
森林於平地交界處,一道漆黑身影被暮色拉扯的極長,手握一柄深藍長劍,看不清面容,原是遮掩了面貌。
他一言不發,霍然抬起手中劍,速度快若疾風,腳步奔襲若駿馬,塵埃四起!
冷蕭腳步錯,猛然向前點出一指!
他面色凌厲,一指與深藍長劍接觸剎那,身體轟然巨震,被擊飛出數十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