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塔。
“小黑和火烏……應該不會有事吧。”青桐喃喃自語。
“雖然不知為何,但我總覺得主人好像對這寶藏空間很熟悉……”火耳看出青桐有些焦慮便安慰道。
青桐不解:“咦,你們同在一個魂器空間之內,難道你對他不是全部瞭解的嗎?”
火耳一笑:“我本是夢荒界的無名小卒,靈力屬性偏火。族人被屠戮,我在將死之際被主人收留……”提及這些的時候火耳目光中充滿了酸楚,接著道:“主人將我即散的靈煉成魂器器靈,給我容身之所,教我火的掌控技巧,並且還幫我報了仇……”
“之後我決心唯主人馬首是瞻,這條命就是他給的……因主人的名字裡有【火】字,而我願忠心耿耿永遠追隨,於是取【耿】字,從此名為火耳。”
“通常魂器之中只能容納一個器靈是一直以來的誤解,嚴格的說並不是這樣。其實只要器靈之間不相互衝突,一方絕對地臣服,比如我們這種情況,完全可以相安無事。只是大多數強大的修靈者煉製魂器消耗極大,若有兩個器靈他們一般會煉就兩個魂器,而不是將兩個器靈都塞進一個魂器之中……”火耳絮絮叨叨說了很多,那兇狠的模樣下居然有著如此溫和樸實的一面。
“也就是說……主人之前經歷的事情,我是一無所知的。甚至……他是否是器靈我都不確定。”火耳道。
原來這親密的主僕關係是半路結識。
“我本是主人煉製,嚴格遵循著主人的方法修行,所以差不多是按照主人的生命結構和強化方式如法炮製。在吞食那黑嬰之後,我的魂力有了明顯的突破……”青桐一驚,雖然小黑給他講了很多,且一直要求他認真修行,這頭一回聽說靠吃就能快速變強,他心中不免有些悸動。
“而這寶藏之眼似乎和黑嬰的黑物質,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所以我斷定主人對寶藏之眼一定有所瞭解,即使面對那樣的危險,應該也在他意料之內。留下的那隻黑貓大概也是如此……”火烏繼續說著。
“嗯,那就不用擔心啦!我還有事情要做,嘻嘻~”青桐笑著說。
突然火耳的眼神一凜,擋在了青桐前面:“這裡……還有活著的?!”
他感到這周圍有一股氣息,雖然微弱,卻真實存在。是距離巨型蛛卵不遠的地方,在蛛網的層層覆蓋之下,和其他被蛛網覆蓋的珏獸屍體非常相似,若是匆匆而過,不仔細察覺很難發現。
——————————————————————————————————————————————空間頭骨,灰色的魂器空間之中,玲瓏布的七星陣下。
定著黑嬰的每根骨樁上,都有細若髮絲的黑色物質綿延而出。從湖水之中向著骨樁頂端快速爬行,七根骨樁周圍像是熱水沸騰,這七根骨樁似乎並未起到陣法該有的作用。
“這不可能!”玲瓏滿臉的難以置信:“七星陣應該可以鎮壓住一切東西的,這黑色物質怎麼能恣意行動?”
黑色黏稠的物質在湖水中不斷向著七根骨樁聚集,再轉移向上游動,慢慢凝集於骨樁之上。湖水又重新變得澄清,原本落在湖底的月亮大錘從湖底再次被拎出,雙月湖又顯現出詭異的斑駁陸離的光影。
黑色流質的物質在骨樁頂端凝結,出現了七個人形大小的黑色軟體,在森白的骨樁上扭曲蠕動。
這黑色物質在水中沒有融化,也沒有在骨樁留下痕跡。像是一次重組,被打散後又全部逐漸凝集,成為七個人形的黑色集結體,沒有損失分毫。在這整個凝結的過程中,那黑色巨嬰原本的靈力威勢,在這個空間中依舊洶湧澎湃沒有減弱。
修羅全身的肌肉隆起,一股靈力威勢從周身散發而出。
與鬼蛛一戰後,他變得沉穩了一些,若不是萬不得已,不會再施展禁術以命相博。
這種簡單增加力量的秘術也讓玲瓏看出了他的意圖,玲瓏失落的眼神再次露出了光彩。她手臂一揮,骨刃從修羅周圍紛紛散開,三三兩兩失去控制般的掉在了地上,這時修羅瞬間轉移,已經站到了其中一根骨樁之上。
這骨樁的頂部大概有兩米方圓,足夠站得下兩個人。修羅目光執著毫不猶豫地提起了空間之刃,向那凝結的黑色物質劈砍而去。
快速的揮擊甩出了強勁劍風,修羅一陣亂劍劈砍,那黑色物質卻也不抵抗。劍氣如同劈到泥漿一般,碎爛之後又會立刻聚合,那嬰兒的詭異笑聲一直迴盪著,好像是在戲耍著修羅一般。
從初次的正面對碰,他一刀劃破了黑色巨嬰的背部面板,觸覺上感到這個黑色物質本就帶有一定的韌性,而這一次的嘗試又讓修羅確認了這韌性的可怕程度,像是有生命一般:遇強則弱、遇弱則強。這充分說明了,單憑他手中的劍,無法傷到這黑嬰。
對於孢子、行屍、魁體甚至鬼蛛,都是能夠以剛克剛的制敵取勝方法,但是現在卻好像行不通。
能破則破,不破則困。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制勝法則。爆發了燃靈禁術後攻擊力大於鬼蛛的修羅,就是因受困而導致了最終的失敗。所以對於眼前這灘爛泥,只能想辦法困住。但是就連七星陣都鎮壓不住,還能有什麼方法呢?這些思考在修羅的腦海裡轉瞬即逝。
他撤銷了增強力量的秘術,但是氣勢上未有絲毫減弱。修羅手持巨劍反著劃出橫豎兩下,一道十字劍光烙印重擊在那正在凝結扭曲的黑色物質之上,變成兩條交叉著的紅色鎖鏈。
修羅這招【囚禁之劍】本就是有捆綁鎮壓的功效,兩條紅色鎖鏈在逐漸凝實的身體上狠狠勒了進去。那嬰兒的笑聲也戛然而止。他見略有成效,便示意玲瓏。她是這空間魂器界中的空間器靈,操縱著修羅轉換於任意位置自然暢通無阻,片刻之間,光影閃動,劍氣縱橫。
修羅猛然出現在這些骨樁上短暫一秒,每一次閃現都伴隨著兩道紅色劍光,將一個個黑色人形集結物捆綁,足下生風快如閃電。最後他又回到了玲瓏身旁:“這只是能夠困住他們,若是我能爭取時間重新奪回身體,那這怪物就會失去存在的意義了吧……”
玲瓏凝眉,看來也是不敢確認修羅的說辭,“七星陣都無效……這個術法怕也不能拖延多少時間,要不我將這個空間閉合,給哥哥多爭取些時……”玲瓏話音未落,被再次響起的嬰兒笑聲打斷。
骨樁上的黑色人形終於變得越來越具象,雖然體積看上去比那黑色巨嬰要小了許多,卻分成了七個黑色嬰兒。那鎖鏈的深勒像是沒有阻力般漸漸陷入了黑嬰體內,最終完全地沒入。
七道嬰兒身影站在七根骨樁之上,他們紛紛將手插入身體之中,表情沒有任何不悅,反而微笑著顯得很舒服。片刻之後,七人將劍氣凝結的紅色鎖鏈緩緩掏出,紅色鎖鏈在被取出後逐漸消逝於空氣中。
當這七個黑嬰成形之時,兄妹能夠明顯感覺到,空間裡有種非常強烈的壓迫感,比較黑嬰巨大形態之時更加沉重。也就是說,在他們處心積慮的打擊之後,這黑嬰不僅沒有被削弱,反而變得更強。
“也許……只有一個辦法能夠拖得住他了。”玲瓏深深凝望了一眼修羅,道:“我來拖住這黑嬰,送哥哥出去拿回肉體,哥哥再來救我……”
“不行!”修羅憤懣地打斷玲瓏。
“我本是魂器器靈,不會死的……”玲瓏繼續說著。
“要是我丟下你兩次,那我還不如選擇死!”修羅語氣更加凌冽。
玲瓏心中酸澀,卻忍住把痛楚和眼淚強壓下去。
“你、們、誰、都、走、不、了。”一字一頓,從七個方位傳來,分別從黑嬰七張口中說出。雖感覺生硬卻配合極好,通順地像是從同一個人嘴裡說的,這本為一體的七個人,共享視野、聽覺、感知。他們的配合自然親密無間,若是懂得操縱陣法,那強大的程度簡直不敢想象。
話音剛落,七個黑嬰開始猛烈地抖動起手指。在劇烈的顫抖之中,從他們毛孔之中生出了很多條白色的絲線,這些絲線一眼便能辨認出來和鬼蛛的粘性蛛網如出一轍,卻比鬼蛛的蛛絲要細上很多倍。然而因為是七個生產單位,在數量和速度上比鬼蛛還要佔優勢。
玲瓏和修羅還在不明情況地觀察,只見被撕裂的天空和雙月的窟窿,已經迅速被這些白色蛛絲佔據。
玲瓏意識一動,發覺這空間之中的粘稠度發生了很大的改變,她真切地感到了阻礙。
“這是我的空間領域,什麼時候輪到你說的算?”玲瓏掐破手指,兩滴殷虹的血液滴出,雙手用力一翻。
她知道修羅的任性不能給他們帶來任何好處,她什麼也沒解釋,在說完剛才那番話之後,衝著修羅淡淡一笑,這微笑裡蘊含了太多的情愫:眷戀、不捨、期待、無可奈何……
修羅只覺得一陣微風拂過,周圍的一切就都變了。玲瓏果然沒有聽他的話,強行將他送了出來。
“啊!!”一聲不甘的怒吼響徹蒼穹,修羅發現周遭變成了空曠的萬骨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