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施然拍滅火焰,尚能看到一角殘衣,顏色焦黑之中,透出紅意。
楊烈木然道:“是紅芍姐的衣服。”
李無眠搖搖頭,接過紅衣,放在鼻尖一嗅,舍焦味之外,尚能聞到一股怨氣,面色微凝;“穿這件衣服死的。”
楊烈慘然一笑:“我送的,和晚秋的楓葉一樣鮮豔,紅芍她喜歡秋天,尤其是晚秋……”
“混蛋小子,我的意思不是誰送的,也和晚秋不晚秋沒關係。”一巴掌拍在腦袋上,楊烈一點反應也無。
嚴非想卻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兩人相視一眼:“死時怨氣極重,絕對化靈了,而且是八字全陰的紅衣惡靈。”
這一角殘衣是衣袖的位置,有數層之多,發現一抹焦黃,李無眠捻動指腹,殘衣碎散,出現半張信紙。
上面的字跡大都模糊了,然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短短几個字,已經能讓兩人推測出太多東西。
楊烈一屁股坐在地上,望著那一灘灰燼發呆,真相是如此的難以接受,如果有選擇,他方才或許不會去而復返。
……
五六年前,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依偎在孃親的懷抱裡,洋洋得意的仰起頭。
“娘,算術先生說了,已經沒有什麼可教我的了,爹爹要請更厲害的先生才行,不然我就只管玩囉。”
婦人衣著樸素,面目慈和,摸著他的腦袋瓜,溫和笑著:“烈兒,你啊,就是太聰明瞭。”
楊烈納悶道:“聰明不好嗎?”
“好,都好。”
他咧開嘴,便離開了母親的懷抱,去別處瘋去。
半大的少女叫紅芍,是新來的丫鬟,追在他身後,擔心不已,童稚的他嬉笑玩鬧,未曾發現生母面上一抹隱憂。
……
惠泉縣外的紅楓山,觀紅葉爛漫,秋風吹拂,飄揚如蝶:“紅芍姐姐,今年的楓葉比去年更紅,喜歡這裡嗎?”
少女卻無心觀賞,哪怕這是她最喜歡的景色:“少爺,我們該回去了。”
“我不想回去。”
‘滴答’,一顆水珠滴落在青石地板上,暈了開來。
少女軟硬的胸膛貼住他的後背:“再晚一些,就見不到夫人了。”
“我聽你的,紅芍姐姐。”
回府,下人無不面色慼慼,楊家的張夫人為人和善,待人如親,沒有人希望她就這麼走了。
門外,楊老爺嘆息道:“烈兒,回來了,趕緊進去吧。”
楊陽大步過來,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楊烈,節哀順變,別太傷心,你還有我們。”
朱氏遠遠感慨:“苦命的孩子。”
楊烈牽著紅芍的手,走近了屋中,濃重的藥味撲面而來,傳出婦人虛弱的呼喚:“孩子,過來。”
他走到床邊,一張蠟黃的臉上,眼角的紋路猶如蛛網,看不到任何的血色。
明明半個月前,還是一張豐潤的臉,只因大夫說這是急症。
楊烈跪在地上:“娘!”
“好好活下去。”婦人的手伸向腦袋,顫巍巍的,舉到半空,便無力垂落下去,如吹斷的枝丫,楊府哀聲不絕。
……
昏暗的屋中,紅芍推開門扉:“少爺,吃點東西吧,你都三天沒吃飯了,這樣下去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