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謝敏的信送出去不到三天,謝攸就來到順王府中求見黛姬。
這算是黛瑾第一次正式見到謝攸,雖然之前就有聽說過他的名字,也知道他曾經幫了自己不少的忙,不過從未真正見到過面。
這一見,還是讓黛瑾有些意外。謝敏生的那樣天生麗質,怎的她這位哥哥,卻一點兒大家公子,朝廷官員的氣質都沒有。說是形容猥瑣,也許有點過分,但要說是街頭痞氣,那可是一點兒不誇張。
只見謝攸一臉皮笑肉不笑,用眼角瞄著黛瑾的身段,嘻嘻哈哈的說,“黛姬安好?貴妃娘娘命我來看看您,不知肚子裡的小公子可好?”
黛瑾勉強笑了笑,心說,如果沒看錯的話,這謝攸,一定跟謝敏妹妹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不過他來做什麼?
謝攸又說道,“貴妃娘娘吩咐,說黛姬和楚將軍最近剛剛兄妹相見,一定是心情激動不已,貴妃娘娘願意給二位喜上加喜,說是把黛姬和楚將軍都邀請到我們謝府裡來,讓二位跟姜氏夫人也見上一見。姜夫人在家裡,聽說楚將軍出息了,喜得什麼似的,貴妃娘娘說了,讓家裡好生安排,讓你們母子三人也團聚團聚。”
黛瑾聽到這話,不由得愣了。
謝敏妹妹一定是收到了自己的信,才想起母親還在他們謝府裡吧。
可是她隻字不提赦免母親的事情,卻只是讓自己一家見面,是何打算?
難道她並不願意,或是沒有打算,要赦免母親麼?
黛瑾先是謝過貴妃的一番好意,緊接著又實在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試探著問道,“敢問謝將軍,貴妃娘娘,可還有什麼別的吩咐沒有?”
謝攸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紋,說道,“我知道黛姬想問什麼。貴妃娘娘也跟我說過了,覺得特別對不起黛姬,現在,姜夫人還是得暫且留在敝府中。皇上近日來朝政繁忙,尤其是蜀中又起了些戰亂。貴妃娘娘就是有心,也不敢這個時候用一些閒雜瑣事去煩擾皇上不是?”
黛瑾只得點點頭。
謝攸接著說道,“依我看呀,令堂大人,倒不如是在我們府上住著,還好些。黛姬想想,您現在是王爺的人了,總不能讓姜夫人住到王爺府裡吧?那楚將軍呢,雖然眼下在京城暫住著,可是畢竟是京外的武官,那讓老夫人跟著將軍南征北戰的,多遭罪呀。咱們貴妃娘娘,也是考慮了這一層。”
黛瑾聽到這話,一時間,也分辨不出謝氏兄妹說的到底是有理,還是找的藉口。
若說是藉口,似乎這些道理也都說得通。
然而若說謝敏是真心為自己考慮,把母親留在謝府當中,卻一定要以她奴婢的身份麼?
其實就算是哥哥常常需要出京打仗,那也可以給母親好好的尋一個住處,以此為由留在謝家,怎麼都是讓人心生疑惑。
心中又想起了代璋哥哥所說的話,難道,謝敏妹妹真的有以母親來挾制我們兄妹的意思不成?
不會吧。
黛瑾心中煩亂,卻沒有任何依據,只得繼續點點頭,不再問下去了。
代璋多年未見母親,突然得以相見,悲喜交加自然是不必多說。
就是黛瑾,雖然一直知道母親身居謝府,母女二人同在京城,也是很久沒有坐下來說說話了。
在謝府內的這一次相聚,竟也是楚家自從獲罪以來,最完整的家庭聚會了。
謝攸只是按照謝貴妃的吩咐辦事,其中到底是何用意,他也沒有完全搞懂。
自從盛啟軍將領旁落之後,謝攸一直對宮中的妹妹心懷不滿,他明白,以謝敏的能力,若是全力為他爭取,這個位子不愁得不到。
而如今竟然落在了楚代璋的頭上,謝攸對於楚家,那真是滿肚子的忿恨說不出口。
可是不知為何,謝貴妃似乎還是對著兄妹二人擺出了示好的意思,就算沒有實質性的赦免他們的母親姜夫人,然而這樣大張聲勢的在謝府中為人家楚家擺家宴,實在是讓謝攸十分不解。
估計著這貴妃妹妹也不十分能倚靠得上,算了,管她是什麼意思,我只做我自己的事便罷了。謝攸這麼想著,便吩咐手下人在宴廳邊兒上悄悄的伺候著,聽聽他們母子三人難得相聚,到底都有些什麼好說的。
時隔多年,第一次看到兒子女兒一起安好的坐在自己面前,姜夫人心中早就開始翻江倒海起來。
然而姜夫人也不是尋常那種喜歡哭哭啼啼的婦人,看著黛瑾和代璋都十分激動,她倒是第一個先冷靜下來的。
因為,姜夫人知道,不論是黛瑾還是代璋,生活的都是極為不易,她不想讓兒女們覺得她過得很苦,那隻會給他們徒增煩惱。
所以,當代璋一次次說出,“母親,您受苦了”這樣的話時,姜夫人總是一笑而過。
她心中,對自己所有的承受都不曾介意,她只希望,當年夫君的罪名能夠有個水落石出的說法,楚家的門楣,能有重見天日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