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的是府裡的婢女,看上去臉熟,在府裡也是多年了。
“怎麼回事?”管家正在詢問。這管家還是當年的老管家,孟行舟走後,他留下來繼續照顧孟麟。這尖叫聲,整個府裡的人都聽見了,自然非同小可。
那婢女白了一張臉,滿面驚恐的指著水井方向,聲音顫抖得厲害,“方方方方、方才這兒,有個女鬼——血淋淋的披頭散髮的站在水井邊上!”
“什麼?”孟麟一愣,扭頭望著水井。
管家道,“荒謬,這口水井在府裡的年歲比你還要長,你胡言亂語什麼?好好的說什麼女鬼,你莫要胡說,若是敢亂人心,定不饒你!”
“是真的!是真的!她突然從水井裡頭冒出來,嚇死奴婢了!奴婢說的,句句屬實,絕不敢胡言亂語,真的真的!”婢女顫抖得厲害,整個人都蜷縮成一團,可見著實嚇得不輕。
這水桶還落在一旁,並無水漬,想來她當時是想打水。
孟麟的膽子大,他本就不信這些神鬼之說,抬步就朝著水井走去。
“大人!”管家喊了一聲。
孟麟示意他莫要吭聲,顧自走到了水井旁邊。藉著微弱的迴廊燈光,他看看水井,除了水光粼粼,水井裡頭什麼都沒有,哪來的女鬼?
眸中暈染了霧靄,空穴來風,不無緣由。他抬頭環顧四周,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倒也沒見著異樣。管家提著燈籠上前,往水井裡照了照,也沒發現所謂的女鬼。
“沒什麼事,可能是看花眼了。”孟麟道,“都散了吧!”
眾人行了禮,而後快速散去。
“大人,這是怎麼回事呢?”管家不解。
“注意府內的動靜,只怕沒那麼巧。”孟麟蹙眉,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一時間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孟府安靜了那麼多年,還從沒有過這樣的事情。
女鬼?
水井裡的女鬼?
他不信鬼神之說,若真的有女鬼,那個糾纏不休的豈非早就來找他了?何至於這麼多年,連塊骨頭都沒滾回來,死在外邊不說,還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
思及此處,孟麟一聲長嘆,默然無語的回自己的房間去。
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夜他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第二天上朝的時候,他驚訝的發現皇帝選擇了罷朝。擔心有事,孟麟就跟容景垣商量著去看看皇帝。
進了寢殿,二人不約而同都盯上了容盈眼下的烏青。這是怎麼回事?容盈看上去氣色不太好,但是興致很高,似乎很高興。
孟麟一眼就看見擺在書案上的那罐松子糖,他若是沒記錯的話,當初容哲修可是經常吃這個。後來林慕白離世,這東西就再也不允許出現在宮裡。
看樣子,有戲!
驀地,孟麟陡然眯起眸子。
松子糖……
容景垣上前與孟麟一道行禮,極是擔慮,“皇兄今日罷朝,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御醫如何說?”
“朕沒有不舒服。”容盈抱起了那一罐松子糖,“昨兒,朕收到了一樣東西。所以朕懷疑,馥兒還活著。”
容景垣蹙眉,“就憑這個?”
不就是一罐松子糖嗎?至於嗎?人都死了那麼多年了,突然間因為一罐松子糖就覺得她還活著,未免有些兒戲。這心態就跟家裡那位一樣,時不時懷疑白馥還活著,總是有事沒事的帶著小傢伙們出去轉一圈。你若攔著,她死活不肯,走一圈回來就死一次心。
但奇怪的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不論死心多少次,她都有本事滿血復活,再去找再去死心,如此往復不知疲倦。而眼前的容盈,又何嘗不是呢!
“對,這一定是馥兒的。”容盈肯定,“就是她。”
“敢問皇上,這松子糖是誰送來的?”這才是孟麟關心的。
容盈搖頭,“按理說,應該留下來告訴朕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這一次朕只見到松子糖,卻沒有見到信使。所以朕有理由相信,這人來京城除了送東西給朕,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比如——孟府的裝神弄鬼嗎?
孟麟可不相信這世上諸多巧合,所謂巧合,大多數是人為的原因。
難道是她回來了?
不是說死了很多年嗎?連屍骨都炸得粉碎?這會子真的詐屍了?這女人若是詐屍,倒是極有可能找自己的麻煩,畢竟她這個麻煩精是一刻也閒不下來的。
真的會是她嗎?
孟麟突然間覺得自己也是魔怔了,這麼多年來一旦有風吹草動,就跟眼前的容盈沒什麼兩樣。不是說,時間是最好的良藥嗎?可到了他們這裡,怎麼反倒成了毒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