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凌雲驟然起身,“白少康不在總舵?”
“不在,說是當時被人調虎離山了。”殘月想了想又道,“這下子離恨天勢力銳減,死的死傷的傷,逃離的也不在少數。不但如此——”他猶豫了一下,微微抬頭望著面色黑沉的夜凌雲,“莊主可知道多年前的赤燕印記嗎?”
“你是說江湖誅殺令?”夜凌雲身子僵直,“鳳凰令重現江湖?”
“是!”殘月頷首,“這意思,約莫是對離恨天趕盡殺絕。”
“赤燕!”夜凌雲深吸一口氣,“呵,果然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殘月道,“莊主,那現在該怎麼辦?離恨天那頭——”
夜凌雲冷睨殘月一眼,“難道要我一頭撞進去?離恨天早就是強弩之末,有這樣的結局其實也不錯。只要沒了離恨天,我所有的秘密都會隨之消失。”他看向殘月的時候,眼睛裡夾雜了少許不明之色。
殘月心驚,慌忙行禮,“屬下明白!”
“秘密之所以為秘密,那是因為知道秘密的人,都永遠閉上了嘴。”夜凌雲意味深長的說著,“吩咐下去,夜家莊眾部,不許輕舉妄動。”
“是!”殘月頷首退出書房。
管家蹙眉,警覺的問道,“莊主,赤燕出,江湖誅。江湖上可是已有好多年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是不是有必要查一下?”
夜凌雲擺了擺手,“你出去吧,我要想一想。”
“是!”管家行了禮退出書房。
坐在太師椅上,筆尖的墨汁已經滴落在白紙之上。他有些悵然若失,竟神使鬼差的寫了她的名字。斗大的“馥”字躍然紙上,人如其名,只是很多記憶還停留在年幼之時的兩小無猜之上。抽屜裡的錦盒中,還擺放著屬於她的那對耳墜子。
只可惜,物是人非。
東西還在,可是人和心,早就飛離了萬里之遙。
靜靜的坐在那裡,夜凌雲已經意識到,她回來了!多年前那個曾經叱吒風雲的女子,從六年空白中甦醒過來,重新灌注了新的生命。所以從今以後,不管他做什麼,不管他怎麼做,她都不會再回來了。這一次是徹徹底底的回不來了,因為她醒了,因為那顆心早在六年前就已經丟失在容景睿身上。
一番苦笑,他笑得眸色猩紅,笑得這般淒厲。
下一刻,他將案上所有的東西都推翻在地。譁然巨響,伴隨著他無力的靠在了椅背上,睜著一雙空洞的眸,定定的望著天花板。
如果一切都能重來,該有多好?
如果知道很多年後,她會心有所屬,會愛上別人,也許在那年那月,他就不該上山學藝。
如果不曾離開,也許很多年後的今日,所有的故事都有另一番結局,所有的結局都能改寫。
可惜世上只有結果,沒有如果。
林婉言推門而入,所有的笑靨湮沒在房內的一片狼藉之中。
“出去!”夜凌雲還是保持著頹廢的姿態,沒有去看任何人。
“我就是想來問問你,喜服做成這樣的顏色,你可喜歡?”她囁嚅著開口。
深吸一口氣,夜凌雲坐直了身子,朝著林婉言攔了手,“過來吧!”
林婉言將布匹放在桌案上,身後關上房門,小心翼翼的朝著夜凌雲走去。只不過現在的夜凌雲看著極為可怕,一雙猩紅的眸子,好似隨時會吃人。
“你怎麼了?”林婉言心中微顫。
夜凌雲握住林婉言的手,“婉言,你會不會離開我?”
林婉言一愣,“不會。”
他點了頭,笑得有些冷蔑,“還好,還有你在我的身邊。”
“你怎麼了?”林婉言問。
夜凌雲握緊她的手,笑得有些古怪,有些涼薄,更多的是一種無奈與痛楚。他吻上她的手背,“婉言,你知道的,我最恨的就是背叛。記住你今日所言!”他頓了頓,抬頭含笑望著她,“我會永遠對你好,好好的疼你。日子已經選定了,下月初三是個好日子,我會讓你成為最美的新娘。”
林婉言面頰緋紅,“那我選的這個顏色,你喜歡嗎?”
“只要是你選的,我都喜歡。”夜凌雲將她攬入懷中,坐在自己的雙膝之上,“婉言,你還在怪我嗎?怪我從前對你不聞不問?”
“沒有。”林婉言面色微緊,“只要咱們以後好好的,以前發生的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將來是與我攜手共度。”
夜凌雲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處,溫柔的啃噬,“婉言,你真好!”他突然將她抱起,邁步朝著軟榻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