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白也不著急,倒是五月和薔薇的臉色,有些發白。她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那裡,撫著手背上逐漸泛起的紅疹,有些輕微的瘙癢,所幸並不嚴重。她想知道這半支迷香到底是哪兒來的?如果真的跟右將軍的死有關,那麼身為嫌疑犯的雲麾將軍不是該銷燬證據嗎?
這東西似乎刻意的把右將軍的死,引到了雲麾將軍身上。
但是既然引導了旁人,為何還要對雲麾將軍下手?
恍惚間,林慕白眯起了眸子,只覺得這其中似乎有某種無法言明的關係。好像圍繞著一個目的,在不斷地清除阻礙。可他們都只在邊緣徘徊,根本沒辦法進入到目的中心。
但凡殺人都有動機,那麼殺右將軍和對付雲麾將軍的目的何在?
這兩人都是主和派,那麼殺人是為了挑起戰爭?這無疑又將矛頭指向了大王子。大王子會有這麼大的本事,在大祁境內連殺兩位將軍?他就不怕適得其反,反而讓自己陷入險境?一旦兩國交兵,他是絕對不可能逃回月氏的。
這樣魚死網破的做法,似乎並不太妥當,也不符合大王子的城府。
林慕白覺得有點腦仁疼,胳膊肘支在兩側扶手處,下意識的十指交叉緊握,置於唇前發呆。
五月眸光微暗,這個動作曾經是屬於容盈的,在白馥跳崖之後,容盈便徹底拋卻了這個習慣。五月沒想到,原來夫妻之間很多習慣是會互換的,他拋卻的習慣,卻讓她染上了癮。
心頭微涼,也許這便是無形中的默契,便是忘卻了一切,也忘不掉有關於他的曾經。
這便是林慕白!
深吸一口氣,五月握緊了手中冷劍。心道,若是待會真的要動手,勢必要先護住林慕白周全。
直到晌午時分,外頭突然亂做一團,大批的月氏軍士跟大祁軍士算是徹底槓上了。
副將黑著一張臉,手中拿著染血的劍,“今日我就殺光你們大祁來者,替將軍報仇!”
烏素上前,“找到人了?”
“血債血償,兩位將軍死在大祁境內,皇城腳下,這筆賬就得算!”副將手一揮,外頭的軍士快速衝了進來,“殺光他們!”
“住手!”烏素手持王令,“你們敢違背王令,就不怕到時候——”
“公主,得罪了!”副將上前,“來人,把公主帶下去!”
“我看誰敢!”烏素切齒,快速退到林慕白身邊,“我以公主的身份命令你們,不許輕舉妄動。雖然雲麾將軍罹難,但是你們就不想知道兇手是誰嗎?難道把這裡的人都殺光了,將軍就會活過來?兇手照樣逍遙法外,你們覺得這個結果,是你們想要的嗎?”
所有人被震懾了一下,副將上前,“大祁這幫廢物,能查出兇手嗎?就算要找兇手,我們也要自己找。依靠這幫廢物,就只會敷衍了事。”
“殺了他們,月氏和大祁就算是正式開戰,到時候大家都一起死在這裡,然後讓兩位將軍也就此枉死他鄉,你們滿意了?”烏素冷然。
沒人吭聲,連副將都保持了緘默。
在對待兩位將軍的事情上,每個軍士都想查出兇手,都想為將軍報仇。可現在呢?除了殺人,除了以殺止殺,他們什麼都做不到。
也許還會客死異鄉,讓自己的將軍從此死不瞑目。
“大祁會還月氏一個真相。”林慕白幽幽然開口,“遺體在哪?”
遺體嘛——就在一副棺材裡,因為當時發現遺體的是大祁的軍隊,是故現場都被嚴密保護起來。林慕白去的時候,兩軍仍在對峙,形勢極不樂觀。
月氏國的軍隊不敢輕舉妄動,怕損害了將軍遺體。
而大祁軍隊亦不敢輕舉妄動,生怕稍有不慎引起戰爭。
棺木已經被人開啟,雲麾將軍的遺體直挺挺的躺在裡頭,衣著整齊,髮髻也毫無凌亂。林慕白近前檢視,雲麾將軍面色發黑,全身虛腫而光亮。
林慕白環顧四周,這兒離月氏軍營不遠,但是十分僻靜。這具棺木有八成新,外頭的泥漬表示棺木早前埋在地裡有段時日了。
事實證明,林慕白想的是對的。
因為不遠處還有一具被拋卻的屍體,這棺木裡的主人前兩日剛剛下葬,沒想到這會子卻被兇手挖出來,用來拋卻棺中舊主,殺害雲麾將軍。
附近的泥土都是新翻的,一側還倒著一塊碑文。
烏素說,上面寫著:雲麾將軍之墓。
也是因為這個,軍士們才能找到雲麾將軍的葬身之地。可見,兇手對雲麾將軍應是有所敬重,否則不會讓人這麼快就找到雲麾將軍。又或者,兇手想讓雲麾將軍的屍體早點被發現,而後早些引起兩國戰爭。
這幾日天氣乾燥,地面上的痕跡十分鮮少,又加上兩國軍隊在這裡發生過爭執,所以地面上痕跡早就被破壞了。
“我要驗屍!”林慕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