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黑狐不知該說什麼,想了想才道,“不管殿下做什麼決定,黑狐誓死保護殿下,這一次再也不會離開殿下半步。”
“我只想過平靜的生活。”這是林慕白唯一的希望。
黑狐頷首,“卑職明白了!以後若沒有殿下吩咐,卑職絕不會輕易來找殿下,若殿下有什麼吩咐,可遣如意姑娘來找卑職,卑職粉身碎骨亦不會辱命。”
“好!先把那兩個人找到!”林慕白眸色微沉,“我倒要看看,是誰在京城興風作浪,對付恭親王府和世子。此外,讓人注意恭親王府周邊的情況,我總覺得——是他來了。”
黑狐眉目微怔,“是!”
“下去吧!”林慕白淡淡然吐出一口氣,黑影一晃,外頭便傳來開門關門之聲,幾乎沒有半點逗留的跡象。黑狐辦事,林慕白慣來是放心的,否則當年也不會把丐幫交給黑狐。
“師父?”如意往外頭探了探,而後快速旋轉,“她走了。”
“就沒有什麼話想問我的?”林慕白挑眉看她。
如意釋然淺笑,“師父覺得如意該知道,那自然會告訴如意事情原委,若師父覺得時機不合適,那如意就當什麼都不知道。橫豎不管外頭怎麼變,師父就是師父,如意還是如意。”
林慕白淺淺一笑,“跟明恆學的這般油腔滑調?”
眉目一愣,如意麵色一緊,瞬時泛起微紅,“師父胡說什麼,明大人何時油腔滑調?我何時又跟他學了這些?師父慣會胡說,不理你了!”語罷,急匆匆的撩開帷幔走出去,坐在了桌案旁,端起杯中水慢慢喝了起來。
薔薇含笑走出門去,房內徒留下師徒二人。
“怎麼,我說錯話了?”林慕白笑問。
如意搖了搖頭,“師父——”撅了撅嘴道,“我還沒想好呢!”
“有什麼可想的?”林慕白深吸一口氣,“人世間的事,早不得晚不得,是你的就是你的。但有時候你若不爭取,也許明明是你的,可能到了最後也得被人搶走了。”
“是嗎?”如意眨了眨眼睛。
林慕白點了頭,“著急了?”
如意撇撇嘴,“我著什麼急,簪子還沒修好呢!”
“等你簪子修好,就不怕簪子的主人早已另擇其人?”林慕白笑問。
如意嗤鼻,“那就讓他去擇好了,若真當這般急不可耐,大可不必找我!”
“既是如此倒也簡單,現下就把簪子碎條拿出來,我替你還他便是。你還不了,我這廂有個側妃的身份,倒是可行的!”林慕白笑了笑,“如何?”
“不行!”如意梗著脖子,“我摔壞的自然得修好再還他!那個——師父就不必擔心了,這事我自己能處置妥當!”說著急忙起身,“師父若是沒什麼事,那我就先走了。”語罷,撒丫子就跑出門去。
林慕白揉著眉心,還說不在乎。一點碎簪子都不肯交給她,還如此嘴硬。到時候估計得吃點虧,才會痛痛快快的承認下來。
年少倔強悔恨遲,寂寂無語空相憶。
將鳳凰令放置在桌案上,林慕白沉默審視。
六年了!
當年將鳳凰令交出去的時候,自己是抱著怎樣的心思呢?是為了蟄伏,還是為了歸來?曾經的相親相愛,曾經的至親之人,或天人永隔,或自相殘殺。原來不管走到哪,只要她還活著,就永遠都避不開與生俱來的廝殺宿命。
所有的榮耀,一夕之間都變成了恥辱。
所有的光環,一夢之後都成為歷史。
鮮血的洗禮,帶來了新皇朝的建立,舊皇朝的覆滅。她恨過,也怨過,甚至於想過同歸於盡。可最後還是下不去手,也放了手。
人生苦短,那些所謂的國仇家恨,比起眼前的幸福,會變得很遙遠。
“燕燕于飛,差池其羽。之子于歸,遠送於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燕燕于飛,頡之頏之。之子于歸,遠於將之。瞻望弗及,佇立以泣。燕燕于歸,上下其音。之子于歸,遠送於南。瞻望弗及,實勞我心。仲氏任只,其心塞淵。終溫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恩,以助寡人。”念著念著,林慕白紅了眼眶。
低頭間,有淚滑落,無聲無息的落在鳳凰令上。
是誰把蒹葭念遍,讓歲月磨出老繭。
憶昔年,誰家十里許紅妝,一紙花箋誰人憐。
看如今,黃土一捧藏無言,黃粱一夢笑倥傯。
“對不起!”她泣不成聲,饒是壓抑的復了一遍,“真的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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