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趕我走?”容哲修眉睫橫挑,眸光冷厲,“按理說我該稱你一聲姑父,你讓我們走,也是你的權力。但位份上君臣有別,我到底是恭親王府的世子。皇姑姑雖然走了,可走得不明不白,我身為容家世子,皇室之子,豈能讓自己的姑姑,就這樣慘死?傳出去,我皇室顏面何存?”
莫青辭點了頭,“既然世子不肯走,那就當我沒說。”
“站住!”容哲修豈是好惹的,他這話說得委屈,好像容哲修是死活要賴在這裡不走一樣。他可是當朝世子,恭親王府未來的繼承人,皇爺爺都不曾用這般口吻與他說話。莫青辭一個雲中城的城主,竟然敢如此以下犯上,對他大不敬,容哲修自然不依不饒。
莫青辭頓住腳步,“世子還有何吩咐?”
“我見多了過河拆橋的,還沒見過這麼快就拆橋的。”容哲修憤憤然,小手掐腰,鼻間哼哼兩聲,“我告訴你,只要皇爺爺下令,我就會立刻帶人搜了你這公主府。搜不出人來,搜出個鬼來,也是極好的!”
“公主府內沒有鬼。”莫青辭深吸一口氣,微沉的眸光越過容哲修,直勾勾的落在林慕白身上。彷彿這句話,就是衝著林慕白說的。
林慕白笑了笑,“鬼神之說原就不足為信,這鬼怪多半是存於人心。是吧,莫城主?”
莫青辭笑得寒涼,“側妃所言極是。”
“世子,既然莫城主要忙著你皇姑姑出殯之事,你莫胡鬧。咱們暫且回行宮去吧!至於小公子——”林慕白頓了頓,“還望城主放個心,小公子的身子一直由我照顧,若是換了別人,我怕到時候他的病情反覆,反而不利於小公子的病。不若,由我一併帶走,養在行宮裡罷?這公主府如今忙著公主之事,想來城主也是自顧不暇,無法分心照顧小公子的。”
莫青辭有些猶豫,張了張嘴想要拒絕。
卻被容哲修搶了先,“依我看,還是把浩兒留下吧!帶回行宮多麻煩,留在公主府內,也許皇姑姑一高興突然就起來了,帶著浩兒在公主府裡溜達一圈。又或者哪個不長眼的,再把浩兒摔一次,想必莫城主是很樂於見成的!”
這話說得莫青辭的臉,頓時青一陣白一陣,難看到了極點。最後隱忍道,“既是如此,還望側妃能妥為照顧浩兒。加重亂做一團,實在是——是分身乏術。”說著,朝著林慕白等,躬身大禮。
“城主不必行此大禮,小公子之事,我自會處理,城主去忙公主的事去吧!死者為大,公主年紀輕輕的就走了,誰都心裡都不好受。”林慕白垂眸。
莫青辭的臉部表情僵到了一定地步,離開時,竟有幾分失魂落魄。
林慕白想著,容盈說莫青辭對容嫣然是動過心的,可動過心的男人,到了最後為何如此薄情?自古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分明彼此折磨,卻又都不肯放手,真是孽緣。
因為薔薇是跟著公主的,此後又因為容哲修做了主,此事鬧得公主府內人盡皆知,而公主也沒有強行要回薔薇。於是乎薔薇便可以隨林慕白回行宮去,權當是恭親王府的奴婢。
如意帶著薔薇和丁香率先離開,畢竟丁香之事,還瞞著公主府裡的所有人。在丁香好轉之前,這件事知道得人越少越好。
林慕白沒想到,沈玉蓮竟然會來。
莫浩仍舊垂著眼眸,在她面前便是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樣。早前沈玉蓮親自試探過,所以對莫浩這副神態也沒有多加表示,擺著一臉的可惜與不捨,俯握住孩子的雙肩,“浩兒?”
容哲修斜睨沈玉蓮一眼,不禁乾笑兩聲,“放手,我們該走了!”
沈玉蓮險些落下淚來,一臉的悲憐,“莫家就浩兒一個孩子,妾身委實捨不得。”
“又不是不回來,等到公主的喪事過去,我會親自把小公子送回來。”林慕白皮笑肉不笑。
沈玉蓮點了頭,“那就請側妃多費心了。”
“稚子無辜,應該的。”林慕白深吸一口氣,“告辭!”
沈玉蓮便送了林慕白等人出門,臨走前還哽咽著抽泣,好一副依依不捨的模樣,不知道還真以為有多情深意重。
容哲修一臉的鄙夷,“貓哭耗子,假慈悲。”
“假慈悲至少也知道要慈悲,比起那些連假慈悲都不屑一顧的,要好得多了。”林慕白輕嘆一聲。
“你說莫青辭?”容哲修問。
林慕白笑而不語。
對容嫣然而言,所有的痛苦都來源於那個,不懂得給予她慈悲的男人。
回到行宮,容哲修自然是一臉的憤憤不平,他這輩子還從來沒被人這樣丟臉的趕出來過!想想便覺得委屈,坐在寢殿內,鼻間呼呼的生悶氣。
“如意,你先帶小公子去休息。”林慕白道。
如意頷首,轉頭便牽著莫浩走出了門。
等著莫浩離開,容哲修狠狠的瞥了林慕白一眼,“都怪你攔著我,否則我必要那莫青辭好看。他算什麼東西,竟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趕我走!那是公主府,是皇姑姑的府邸。他不過是仗著皇姑姑的身份,才有了今時今日的地位。皇姑姑一死,他就敢作威作福,簡直是豈有此理!”
林慕白笑了笑,“沒必要打草驚蛇,何必要論個長短?”
聽得這話,容哲修蹙眉望著她,“什麼打草驚蛇?”
容盈慵慵懶懶的靠在軟榻上,如今房內也沒外人,他自然是無所顧忌的,“真是蠢,這都不懂!緩兵之計,從長計議。你死賴著不走,殺人兇手怎麼能自己走出來?”
容哲修托腮,眨了眨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林慕白,“小白,這是真的嗎?”
林慕白嘴角噙笑,“今夜,讓五月和明恆一道去。”
“去哪?”容哲修忙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