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房,關上房門,五月默不作聲的守在院子裡。
容盈抱著林慕白,一步一頓的朝著軟榻而去,最後略顯慵懶的坐在了軟榻上,旋身便將林慕白放了下去,欺身壓下。溫熱的呼吸就這麼毫無距離的噴薄在她的臉上,隨著他的移動,從鼻間慢慢的挪到了眉心,而後落下輕輕一吻,滾燙且灼熱。
“別怕。”他低語,咬住了她的耳垂。
林慕白一個戰慄,當下屏住了呼吸,羽睫駭然揚起,“你的病好了?”
“沒好!”他磁音魅惑,“缺你這個藥引,怎麼能好呢?”
她想推開他,奈何身上有傷,當下被他握住了手腕,“要不要我為你重新包紮傷口?嗯——”他尾音拖長,半眯著眼睛看她。手慢慢的滑過她的如玉的胳膊,輕輕落在她的傷口上,“是這裡,對吧?”
此刻的容盈,與方才的痴傻男兒,幾乎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一個幾近魅惑眾生,一個痴心不負。
那麼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呢?
林慕白眨了眨眼睛,忽然覺得眼前的容盈有一種狐狸的既視感。自己就像送上門的兔子,被吃得連毛都不剩。這狐狸,未免太腹黑,太薄情了些。在他的眼底,她看不見痴傻之症,可也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情緒波瀾,沒有一點漣漪可尋。
他就像籠著薄霧的孤島,將自己深深的藏在薄霧之後,不許任何人看清。
清冷,孤傲。
桀驁,不遜。
他是孤獨的,也會寂寞,可更多的是一種涼薄。
少了那份痴傻,多了一身的寒意。
此刻的容盈,讓林慕白有些措手不及。
“你為什麼連世子都瞞著?”林慕白想不通,容哲修是容盈最親近的人,唯一的兒子。他可以因為個人的原因,或者早前的預謀,瞞過所有人,但為何能忍心看著自己的兒子,一個人孤零零的存活在世?不給予一絲一毫的父愛。
“話太多,對你沒好處。”他吻上她的脖頸,“你現在知道,也不晚。雖不在我的預料之中,所幸沒讓我失望。爺不喜歡太蠢的,也不喜歡自作聰明的。懂?”
林慕白蹙眉,脖頸上有些癢癢的,這廝也不看時間,青天白日的就敢這樣——可轉念一想,自己如今的身份不就是側王妃嗎?說到底,就跟簽了賣身契的紅綃沒什麼兩樣。可她到底是有些不甘心的,不甘心被誆,不甘心就這樣被人耍得團團轉。
可一想起自己方才說的話,當下有些面上臊得慌。
心中嘆息,罷了罷了,橫豎自己是栽了。看看眼前足以魅惑眾生的男子,這副狡猾的模樣,看上去是那麼好對付,那麼好逃離的嗎?好似這世上的一切,只要他想,就一定能拿到手。也許就是因為這樣,當年白馥的死,給他造成的是一種傾盡天下都無法彌補的缺憾。
林慕白還是不太相信,若說是因為親情成瘋,她倒是親眼見著了。
可為了愛而瘋魔,她覺得需要勇氣。到底是怎樣的情感,才能這樣的刻骨銘心,不惜瘋魔一生?可若是刻骨銘心,他又為何清醒了?卻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肯洩露真相。那可是他深愛的女子,留下的唯一血脈。這樣的涼薄,又是怎樣為愛瘋狂的?
“那麼,在殿下的眼裡,我算不得太蠢,也算不得太聰明。殿下是這個意思嗎?因為我不牽涉朝政,不牽扯江湖,所以你選了我?”林慕白笑得有些寒涼,躺在他的身下,面色微白的望著他絕世無雙的容臉,突然有那麼一瞬,覺得好陌生,“你拿我,當擋箭牌?”
“你覺得,你有能力擋住誰?”他攝住她多嘴多舌的唇,話太多,還是堵住嘴比較實在,免得她胡思亂想,猜來猜去最後猜到了心疼。
擋不住。
她連蘇離都擋不住。
直到林慕白喘不上氣,容盈才鬆開,隨手一撈,便將她攬入懷中,“留在我身邊,我要你。”
他的話不多,可字字誅心。
林慕白蹙眉望著他,一臉的迷惑與猶豫。他明明醒了,為何還要說這樣的話?
“期待爺與你說,合作愉快?”他挑眉,眸色一沉便撞進了她的眼底,讓她快速避開視線,有些不敢直視。容盈的眼神太過灼熱,帶著毫不遮掩的慾望,卻讓林慕白只覺得心慌意亂,好像有東西在心口不斷的撞擊。耳朵都被撞得嗡嗡作響,整顆心快要跳出嗓子。
她想著,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心如鹿撞?
是徹底愛上一個人的標誌?
下意識的抿唇,下意識的將腰間玉佩上的穗子繞在指尖,下意識的把玩。她別開視線,儘量不去看容盈,可他卻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注在她的手指間。
眸光微沉,唇角揚起迷人的弧度。似笑非笑,卻帶著薄霧氤氳般的低淺微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