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哲修以舌抵著上顎,陷入了昏迷,要喂藥十分困難,湯勺是不管用的,只能用林慕白自己的土辦法。林慕白旁若無人的吩咐底下人幫忙救治容哲修,渾然無視眼前這個火冒三丈的容嫣然。
這讓容嫣然覺得臉上掛不住,頭一回有人不拿她當公主看待,頭一回在林慕白一介草民身上看到了自己的狼狽,就好像受了無盡的屈辱。她哪裡受過這樣的氣,平時誰敢給她臉色看,除了莫青辭,她還真的就沒有收拾不了的人。
蘇離徐徐上前,“聽說世子是因為要找你,才會變成這樣。敢問妹妹,明恆何在?世子身邊的隨侍何在?為何如今只剩下世子一人回來?而且還是你去帶回來的?”
“你這麼說,用意何在?”林慕白不是傻子,蘇離這是打算把所有的屎盆子都往自己腦袋上扣。明恆丟了,隨侍們也都沒回來,用膝蓋想也知道是出了事的。否則有明恆在,容哲修斷然不會受傷。所有人都知道,是林慕白把世子帶回來的,回來的時候林慕白自己受了傷,而世子昏迷不醒。
由此可見,其中必然發生了一些值得令人質疑的事情。
比如會不會是林慕白的自導自演,她如今承幸於恭親王容盈,專寵正盛。若是沒了容哲修,來日林慕白誕下孩兒,那就是恭親王府唯一的孩子。這樣一想,林慕白就成了千古罪人。
蘇離的話,無疑是把所有人,都往死坑裡帶。
事實上,經過這麼一挑唆,所有人都把視線落在了林慕白身上。
奈何林慕白不是喜歡解釋的人,有些事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她沒做過的事,自然不會承認,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尤其當著容嫣然的面,林慕白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是你故意而為之,想要殺了世子對不對?”容嫣然眯起危險的眸子,“我不許你碰修兒,來人,把她帶下去。今日皇兄不在,修兒昏迷不醒,他們再也不能為你做主。林慕白,你若不給我個交代,我就殺了你。”
“交代是嗎?”林慕白的注意力始終停留在容哲修身上,眼見著施針完畢,她才略略送了一口氣。輕輕的吹涼藥碗裡的湯藥,“等我給世子餵了藥,我就給你個交代。”
如意取了小竹棍進門,“師父?”
接過小竹棍,林慕白強行撬開容哲修的嘴,含了一口湯藥,而後慢慢的透過小竹棍,一點點的灌入容哲修的嘴裡。她做得很慢,舉止很溫柔,就像一位母親對著自己的兒子一般,眸中充滿了希望。
心裡疼得鮮血淋漓,只是無人可見,唯己知曉。
“你給他吃什麼?”容嫣然厲斥。
放下藥碗,林慕白終於回眸正視容嫣然抓狂的容臉,“公主以為人人都這般蠢鈍嗎?當著所有人的面,我會給世子下毒?這不是不想活了嗎?”
莫青辭上前,“公主你別鬧了,這兒交給林側妃甚好,你何必非要咄咄逼人。難不成看著世子有個好歹,你才能罷休嗎?你這脾氣,能不能收斂一下,不看看這兒是什麼情況,豈容你肆意妄為。”
莫青辭不說倒也罷了,此言一出,容嫣然心頭最後的弦突然繃斷,整個人都發起瘋來,“什麼叫咄咄逼人?什麼叫才能罷休?莫青辭,你以為我在逼死世子嗎?還是說,你和林慕白兩個聯起手來,想要逼死我?我這是為了修兒著想,容家的子孫,皇室血脈,豈容你們肆意屠戮。”
容嫣然渾身急顫,“你們兩個聯手了對不對?還是說——你們——”
“容嫣然,你別欺人太甚。”莫青辭面色陡沉,言辭激烈,“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天下都是我父皇的。我是公主,什麼地方是我不能來的?莫青辭,該看清楚的是你!”容嫣然怒不可遏,陡然回眸死死盯著林慕白。
那眼神似乎要吃人,通紅若血,帶著陣陣滲人寒意。
如意心下一抽,乍見容嫣然疾步上前,頓時明白了容嫣然的意思。如意想衝上去,可她腳腕有傷,行動不便,隨即被衝上來的金鳳狠狠推開,瞬時撲在了地上。腳上劇痛,如意低哼一聲,瞬時疼紅了眼。
等她再回神,容嫣然已經到了林慕白的跟前。眸,狠戾無溫;手,高高抬起。
林慕白雙腿無法動彈,根本來不及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