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不願舊事重提,那也罷了!”那人笑了笑,“我改日再來。”
“不必再來了。”五月道,“以後都不必再來。”
那人回眸看他,黑暗中,透著詭譎寒光,“老五?”
“老五已經死了,我只是個軀殼,你可以當我是行屍走肉。如今除了保護殿下週全,我的存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五月背過身去,話語間盡是寒涼無溫,“趕緊走吧!”
“彼時以為你不過是一時的失意,卻原來真的死了。”音落,風過無痕,那人業已消失無蹤。
很多話都來不及說,談話就已經終結。事到如今,很多話早已沒有了說出口的必要。不管是陰謀還是陽謀,如今的五月,只負責保護容盈的性命周全,至於其他——他都不在乎了。心死之人,對繁華的人世間早已沒了任何眷戀。
指尖撫過腕上傷痕,疼得早已麻木。
呵——左手劍,右手劍,又有什麼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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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之上,眾人尋找無果,誰也沒能找到容盈和林慕白二人。
城主莫青辭起身,面色凝重,音色低沉,“出行宮去找,別出什麼意外。多帶些人去找,殿下若是有事,你們都別回來了。”
容嫣然也是焦灼不已,人剛到雲中城,突然就失了蹤,怎不叫人擔心。只不過——蘇離坐在那兒氣定神閒,彷彿什麼事都沒有,容嫣然不覺心中生疑,“你怎麼一點都不著急?”
“兩個人都丟了,有什麼好著急的?若是隻丟了一個,也許會出事,可兩個人都不在——”蘇離執著手中杯盞,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眸色微涼,“就不必找了。”
莫青辭略帶不解的瞧了容嫣然一眼,容嫣然嬌眉微蹙,“你帶人去找找,我在這裡等著。”
“好!”莫青辭頷首,轉而望著自己年方五歲的兒子,“讓浩兒先回去吧!”
容嫣然點頭,衝隨婢道,“胭脂,帶小少爺回去。”
“是!”被喚作胭脂的婢女,眉目微垂,溫順的行禮應聲,帶著莫浩離開了宴席。
莫青辭望著胭脂帶走了自己的兒子,視線慢慢的柔和下去,繼而如釋重負的輕嘆一聲,緊跟著離開了宴席。恭親王丟了,此事非同小可,雖然有蘇離言語在前,但沒找到人也是事實。沒找到,就得繼續找,否則真的出了什麼事,莫青辭這個雲中城的城主可吃罪不起。
宴席上缺了主角,自然宴不成宴,席不成席,鬧得個不歡而散。
容嫣然送蘇離回寢殿,一肚子的疑問沒有答案,也正好問個清楚明白。
“那個林什麼?林——”容嫣然想了想。
秋玲連忙續話,“公主,是林慕白。”
容嫣然點了點頭,“林慕白是怎麼回事?既然是大夫,怎麼就跟皇兄好上了?而且皇兄還如此信賴,讓她幾乎恃寵而驕?如此宴席,也敢拐帶皇兄逃離,簡直是無法無天。”
蘇離徐徐坐定,“秋玲,奉茶。”
“是!”秋玲是個識趣的,自知主子這是有話要說,趕忙給李忠原一個眼神,李忠原便急急忙忙的退了出去,將殿門快速合上。
寂靜的寢殿內,蘇離剪了燭心,讓燭火更旺盛了一些,“這也不能怪她,殿下的寵愛,誰能抵擋得住呢?換做是我,我死也甘願。只可惜,永遠都不可能是我。不過沒關係,即便殿下不喜歡我,只要能陪著殿下,我也知足了。”
“林慕白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容嫣然問的仔細,她可不是好糊弄的人。
“是來的路上,清河縣避雨的時候,殿下跟上她的。”蘇離握緊了手中的剪子,“說起來,也真是冤孽,只是一眼,一眼——殿下就放不下她了。這些年,殿下生人勿近,女色更是別想了,沒料到林慕白卻如有神助,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殿下就跟著她走了。”
容嫣然一愣,“是皇兄自己跟著她走的?”
“世子上書皇上,皇上應允了婚事,就將林慕白許給殿下做側王妃。”蘇離回眸望著容嫣然,燭光中眸色黯淡,容顏憔悴,“不過——所幸這恭親王府的王妃之位,永遠都是空懸的,只是個側王妃罷了,雖然與我平起平坐,但我也不吃虧,畢竟我先過門,按理說應該尊我一聲姐姐。”
她笑得慘淡,“公主別多事了,林慕白的性子很硬,我尚且受不起她一聲姐姐,若公主輕舉妄動,只怕殿下又要動手了。”
聽得這話,容嫣然冷笑兩聲,徐徐起身,“動手?方才世子說的,對蘇大人動手——便是皇兄動的手?所為何故?”
“因為殿下與她——”蘇離猶豫了片刻,“我難以啟齒。荒郊野外的,孤男寡女,公主自己想吧!家父只是想攔阻殿下,納娶不明身份的女子在身邊,殿下就生氣了。”說到這兒,蘇離的眼眶紅了一下,“這樣也好,爹受了重傷被護送回京,也不必跟著我一路顛簸勞碌。爹年紀大了,哪裡受得住這樣的辛勞。是我這個做女兒的不好,出嫁這麼多年,還要我爹跟著我受累。”
“皇兄打了蘇老大人?”容嫣然眯起危險的眸子,“這林慕白還真是不簡單。世子說,林慕白是個大夫?專門為皇兄治病的?”
蘇離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的剪子,“是大夫沒錯,而且深諳歧黃之術,醫術匪淺。”
“怎麼世子也對她如此歡喜?”容嫣然有些不明白。